我和漂亮姐妹的往事（41-42大结局）

41、
李美妮一听就毛了，李美婷比她小七岁，是她从小呵护大的。她当即从福州赶过来兴师问罪，一见面就给了我一巴掌。她问我跟苏玲到底怎么回事？我一五一十地给她说了。
她又问我和芳姐的事，我说了当初跟芳姐在一起的原因，并说我之前已经跟她断了。
李美妮这才知道当年我们都错怪了苏玲，她又打了我一耳光，说这一耳光是因为我和芳姐的事。
她问我：“苏玲这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打算怎么办？总不能脚踏两支船吧？”
我苦笑道：“我从来没这么想过，当时背着婷婷和苏玲来往，事发突然，我情非得已。”
李美妮说道：“但这件事不能老这么拖着，不然对爱你的两个女人伤害太大了，尤其是婷婷。”
她迟疑了一下，“宇豪，如果你想好了和苏玲断，婷婷那边我去说。毕竟她那么爱你，从小爱到大，对于她来说，你就是她的全世界。”
我双手抱头，使劲揪住头发，痛苦不堪，“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无论怎么选，都不是我愿意接受的结果。”
李美妮怔怔地看着我。她明白我此时的心情，一边是刻骨铭心的旧爱，还有个儿子，另一边是青梅竹马的新欢，还有两个亲密无间的家庭的情义，无论怎么选，都会对落选的一方造成极大的伤害。
“姐，我好难过！”我说着，呜咽起来。
李美妮把我搂到怀里，轻抚我的头，哽咽道：“姐明白，姐明白……姐不会再逼你了，她们两个一个是我姐姐，一个是我妹妹，我也不忍心看到你伤害谁。但是，你还是要尽早做出决定。”
李美妮来找我后的第三天，苏玲给我打了个电话，问我宝儿怎样？我说挺好的，在外公外婆家，我基本上天天都要去陪他。
实际上苏玲的父母早就知道我是宝儿的爸爸了。当初苏玲把宝儿带到他们面前时，他们就想知道和女儿生下这个外孙的男人是谁，于是苏玲告诉了他们，并嘱咐他们暂时不要对宝儿说，因为她并不确定还能不能跟我在一起。
我和苏玲重逢那天，在她家楼下遇到她父亲时，她父亲就已知道我是宝儿的爸爸。当时苏玲还想让我去家里跟她母亲见面，但被当时还蒙在鼓里的我婉拒了。
我忍不住把李美婷那天在机场看到我们以及她离家出走的事说了。苏玲在电话那头沉默良久，说道：“宇豪，该做决定了，你想好了吗？”
我也沉默了一会儿，对她说道：“姐，这几天我想了很多，如果老天非要我对不起一个人，我只能对不起婷婷了。我要跟你在一起，跟宝儿在一起，至于婷婷，我会跪在她和李爸、干妈的面前，不是请求原谅，而是谢罪。”
当我把那些天痛苦思考的结果说出来后，心里顿时轻松了不少。我听到苏玲在电话那头抽泣了一下，然后她说道：“宇豪，姐谢谢你，也谢谢你这些日子以来对姐和宝儿的陪伴。但是，请你从今天起忘了姐，并且立即去找婷婷，向她认错，请求她的原谅，并跟她说你不会再见我。”
我大吃一惊，没有想到我的决定和对她的一片痴心换来了她这样的回应。
“不，我不同意。”我坚决地说道。
她叹了一口气，“宇豪，这段时间你对姐和宝儿的陪伴，对于我们母子来说已经足够了，我不能再牵绊你了。”
“不，不，我做不到。”我含泪摇头。
她的语气忽然变得严厉，“做不到也要做到。从今天起，我不会再见你，不会再跟你联系。”
她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我打过去也关机了。
此后，苏玲果然说到做到，我再也联系不上她，无论是手机还是微信。
那几天，我失魂落魄，一边牵挂着上海的苏玲，另一边又揪心着李美婷。我没有想到，老天很快替我做出了终极抉择。
那天我正在开车，接到了一个上海的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对方说他是律师，也是苏玲的朋友。他告诉了我一个噩耗，就在昨天，苏玲自杀于她的住处，遗体旁放着一封遗书。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立即靠边停车。很快，那个律师把遗书拍成照片发给了我。
遗书上说，苏玲于三个多月前被查出罹患多发性硬化症，这是一种以中青年女性为主的绝症，虽然致死率很低，但难以治愈，发病后将全身瘫痪并引发多方面的功能障碍。
于是她带着宝儿来厦门找我，为的是把宝儿交到我手中，然后一个人悄悄结束生命。当她知道我和李美婷在一起后，只好改变了主意，没让我认宝儿，只想让我陪伴他一段时间。
回到上海，她做了两件事。一是还未等到开庭，她就主动庭外和解，把老男人以前给她的那些钱，全部还给了老男人的遗孀和子女，还让他们立下字据，永不就此事再做纠缠。
二是通过律师事务所，把她生前开酒吧以及用老男人的钱当本钱，进行各种投资挣下的财产分成了三份，一份给她父母，一份给宝儿，另一份给我。
宝儿仍然由她父母照顾，她希望我看在和她相爱一场以及宝儿是我亲儿子的份上，如果她父母有朝一日由于种种原因不能再照顾宝儿，由我把宝儿抚养成人。此外，她之所以放弃治疗，是因为这种病根本无法根治，只能暂时抑制，一旦发病生不如死，所以她选择了在发病之前有尊严地死去。
她还叫我去上海替她处理后事，并把她的骨灰带回厦门。最后，她在遗书中说，她非常爱我，愿我和她来世再做夫妻。
我没想到，那天送她到机场，竟然是我和宝儿跟她的永别，她当时实际上是去上海赴死。当我说那句生离死别的玩笑话的时候，她正在跟我们生离死别，而我却丝毫没有察觉到。现在想来，她当时是怀着怎样悲痛的心情和我们诀别？
这时我才明白，难怪她那时老缠着我做爱，她是想把我和她之间这辈子的爱，在那段时间全都做完。
我呆呆地坐在车里，良久，才把脑袋伏到方向盘上，一阵撕心裂肺般的悲嚎犹如火山喷发般，从我的喉咙迸裂而出。
我立即把这个噩耗告诉了李美妮，还把苏玲的遗书发给了她，她在电话里泣不成声。她问我什么时候去上海，我说订最近的机票飞过去，她说跟我一起去。
于是，我们两姐弟当晚各自从厦门和福州飞往上海，在机场汇合后直奔殡仪馆，与那位律师朋友相见。
之所以没有带宝儿去，是因为这事太突然，我们大人都难抑悲痛，到时又如何安慰他、照顾他呢？我们还决定暂时向苏玲的父母隐瞒这个噩耗，等把苏玲的骨灰带回厦门再告知他们。
律师把苏玲的死亡证明、遗书原件、遗嘱文件、火化单等一并交给了我们，并给我们交待了一些事情，包括第二天火化的时间等等。
我和李美妮连声向律师道谢。他说我们不用谢他，他做这些都是为了他自己，因为三年前老男人的遗孀找苏玲打财产官司，他成为了苏玲的代理律师，从那时起就爱上了她。但她心里只有一个男人，那就是我。
律师走后，我和李美妮站在苏玲的棺木前，我们都没想到姐弟三人的重聚之时，竟已阴阳两隔，不禁相拥而泣。
那晚在殡仪馆，李美妮告诉我，苏玲曾去福州找过她。她哭着说，如果那时她知道苏玲专程去福州找她，是为了跟她见最后一面，她绝对不会说那些数落她、伤她心的话。
我搂着李美妮安慰，这不怪你，你当时也不知道事情会是这样。可李美妮还是特别地自责，哭了又哭。
次日苏玲的遗体火化后，我们去了她的住处，收拾、处理了她的一些遗物。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发现了宝儿画的一幅儿童画，上面画着一男三女四个大人带着一个孩子，标题是爸爸、妈妈、大姨、小姨和我。看着这幅画，我和李美妮再次泣不成声，李美妮差点哭昏在我的怀里。
当晚，我们带着苏玲的骨灰盒和那幅画以及一个给宝儿留着纪念的遗物返回了厦门。
接下来就是安置苏君宝的问题。我肯定不能弃他于不顾，他是苏玲遗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孩子，也是我的骨肉。
至于李美婷的态度，到这时对于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我决定对宝儿不离不弃，所以我已不奢求她的谅解，我这辈子欠她的，无以回报。
我爸妈知道这事后，简直难以置信。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我跟李美妮的表姐发生了一段情，还生下了孩子。
我爸大发雷霆，把我揍了一顿，并且坚决不认这个私生的孙子。尽管他已没脸请求李家和李美婷原谅我的行为。
他也不准我继承苏玲的遗产。他说我们家虽然不算富裕，但也算得上小康之家，还不至于吃别人的嗟来之食。我说不要遗产可以，全都给苏玲父母，但孩子我不能不认。
我们父子就算杠上了。我妈心软，想认下宝儿，但她不愿违拗我爸，又碍着李家的情面，心疼得眼泪流了又流。

42、
那天，李爸、干妈来到了我家，跟他们一起来的，还有李美妮和阿汤哥。
我爸一见到他们，就叫我跪下。我心甘情愿地跪在了李爸和干妈的身前，无论他们怎么拉我拽我，我都不起来。就像我跟苏玲说的，不为请求原谅，只为谢罪。最后被阿汤哥强行抱了起来，他老在健身房撸铁，力气太大了，我拗不过他。
我爸对李爸说，老李，我对不起你，我们家也不配拥有婷婷这么好的儿媳妇。
让我们始料不及的是，李爸、干妈非常地包容大度，他们认为我和苏玲的事毕竟在我和李美婷之前，而且宝儿太可怜了，反过来劝我爸，并且表示不会因这个孩子的存在，影响到两家的关系包括我和李美婷的婚约。
李爸还对我爸说，宇豪没有为了讨好新欢，而抛弃旧爱的孩子，你不觉得他这件事做得有情有义挺男人的吗？
但我爸就是不同意，并说我配不上婷婷。我知道，他是觉得对不起李家，对不起他钟爱的未来儿媳，他没有理由再攀这门亲。
李爸气得直骂，你个老东西怎么就这么拧呢？我他妈真想抽你。但无论他怎么说，我爸还是坐在沙发上，闷头抽烟，一句话不说。
僵持不下之时，这段时间一直没有露面的李美婷来到了我家，她显然是刚从机场赶过来，还穿着空姐服。我和爸妈都特别吃惊，我和我爸看了她一眼就低下了头，无法面对她。
李美婷直接走到我爸身前蹲下，握住他的手，开口就是一声”爸”，惊得我们一家三口都怔怔地看着她。
她恳求我爸认下宝儿，并当着两家人的面表示，如果我同意，她愿意做宝儿的妈妈。
苏玲的死，让她明白那时苏玲来找我，并非为了把我抢回去，而是跟我做生命中最后的诀别，并让我和宝儿在不相认的情况下父子相见。
李美婷说完这些话以后，流泪看向我，说道：“哥，你还要我吗？”
她对我的爱和包容，感动了沈李两家所有的人。我爸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抱着未来儿媳老泪纵横。
李美妮、我妈和我干妈三个女人在一旁不住的抹泪，就连阿汤哥这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也不禁潸然泪下。
而作为整个事件主角的我，心情可想而知。我过去把李美婷从我爸的怀里拉过来，搂进自己怀里，一边说着谢谢、一边泪流满面。
然后我跪在了她面前，哭道：“你刚才问我，还要不要你？其实我哪有资格回答，问这句话的应该是我才对啊！”
李美婷想拉我起来，却被我紧紧抱住动弹不了，只好抱住我哭。李美妮也过来抱住我俩，姐弟、兄妹三人哭成了一团。
我爸抹了会儿眼泪，又把我从李美妮两姐妹的中间拉出来，指着我对李爸、干妈说，如果这小子以后再有对不起婷婷的事，就算老天饶他，我也绝不饶他。
这件事就这样圆满解决了，之后我和苏玲的父母办理了遗产继承手续。苏玲生前在厦门置办了四处房产，包括一间门面房，在上海也有一套房子，再加上存款什么的，分为三份给了我、宝儿和她父母。
我又专门去了趟上海办理房产过户，把那套房子委托给了当地中介出租。
回到厦门，苏玲的父母跟我商量，他们在厦门过不惯，现在女儿也不在了，想带苏君宝回江西老家生活。说实话，我和我爸妈是非常反对的，毕竟厦门各方面的条件都要比那个江西小县城好太多，宝儿更应该留在这里生活。
但考虑到苏玲父母儿女双亡，就剩下这个外孙子，我们也不忍让他们分开，只好同意了。
苏玲父母回老家前的某一天，沈李两家人聚集到我和李美婷的家，为二老践行。李爸对亡妻的哥嫂既尊敬又热情，我爸比苏玲父母小几岁，也跟着李爸叫他俩大哥、大嫂。李爸和我爸都说，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勤来往、多走动。
苏玲父母都是老实人，也没见过多少世面，他们因李爸跟他们已没有亲缘关系却在苏玲生前对她那么好，现在对他们又这么热情，又见我爸也是场面上的人，对他们也很热情，自然是很感动。
宝儿和小阿汤哥两个小家伙在屋子里跑来跑去，兄弟俩已经玩得很熟了，我妈一边往桌上端菜，一边叫他俩慢点，别摔着碰着了。
酒过三巡，苏父说他有些话要说，我们都看向他。自打女儿去世，不到六十的他头发已花白，形容憔悴，比过去老了一头，
苏父端起酒杯站了起来，一旁的李爸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哥你坐下说。他对李爸举了举手，示意就站着说。
苏父说，苏玲打小在家里受了很多委屈，她能得到我们这一大家子人的关心和照顾是她的福气。所以他决定将宝儿留在厦门，我们这一大家子人都是好人，他和苏母都放心把宝儿交给我们。
苏父说到这里有些哽咽，他看向我，“宇豪，以后每逢寒暑假，你都把宝儿给我们送回老家来，成吗？”
我眼含热泪，站起来说道：“苏伯伯，就按您说的办。”
我瞥见我妈又流泪了，我爸也扭头悄悄擦了一下眼泪，他起身端起酒杯对苏父说道：“大哥，以后宇豪也是你和大嫂的儿子，但凡有什么大事小情，宇豪替你们办。来，我敬你。”
苏父和我爸干杯后，又提出给宝儿改姓，让他姓沈。我爸连忙说不行不行，可苏父很坚决，他说宝儿是宇豪的儿子，应该随爸爸的姓，他相信苏玲在天上也是这个意思。在李爸的劝说下，我爸这才同意，他又敬了苏父一杯。
这时，李美妮也站起来举杯说道：“舅舅、舅妈，苏玲既是我的姐姐，也我最好的闺蜜，以后我也是你们的女儿……”
她哽咽难言，抹了下眼泪饮尽杯中酒。苏父端着酒杯老泪纵横，“好、好……”
我能体会到他的眼泪中，包含着两度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戚，包含着对苏玲的忏悔，包含着因今日今时的感动。
然后苏父特意敬了我妈和李美婷，说宝儿就拜托给大妹子和大外甥女了。我妈和李美婷连忙端杯起身。
接下来，李爸和阿汤哥也向苏父敬酒。这顿饭，沈、李、苏三家人敞开心扉，场面温馨而动人。
我一时想到了苏玲，悄悄来到卧室，从手机相册里翻出了她的一张照片。这是我保存的她的唯一一张照片。
我的思绪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一刻。她不由分说夺过我的手机，然后自拍了一张。我不满地问她，干嘛用别人的手机自拍？她一边存照片一边说，弟弟的手机里怎么能没有姐姐的照片呢？如果我拿出去吹嘘这是我的女朋友，她也不介意。如果让她发现我删掉了，那我就死定了。
此时此刻，耳边传来了外面的欢笑声。我看着照片，回想着当时的情形，不禁泪流满面。这时，我感觉到身后的门开了一下，又很轻很轻地关上了。不用回头我都知道，那是我天下第一好的姐姐李美妮。
我使劲捂住嘴，不让哭声被外边的人听到……
二零二零年十月二十四日，苏玲去世一周年的忌日，我和已成为我妻子的李美婷以及李美妮、阿汤哥带着宝儿来到苏玲的墓前祭奠。
我们五个人久久地伫立于墓碑之前。李美婷的双手一直放在宝儿的肩上，而在她的肚子里，已有了个一个多月的小生命。
自打怀孕后，李美婷已暂时从空乘转为地勤，我们这一大家子都希望她能生一个跟她一样漂亮的女儿，因为已经有宝儿和小阿汤哥这两个儿子了。
墓碑上的照片中，苏玲依然笑魇如花，一如我初见她时那样。
照片下镌刻着姐姐苏玲之墓几个大字，旁边是生卒日期——生于一九八八年六月十五日，卒于二零一九年十月二十四日。她的年龄永远定格在三十一岁，不再变老。
下面的落款是弟沈宇豪，妹李美妮、李美婷。而在我的名字下，刻着子沈君宝。
快祭奠完时，我爸打来电话，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家？今天正好是周末，因为李美妮、阿汤哥和小阿汤哥都来到了厦门，再加上自打宝儿留下来以后，我妈就从福州来到厦门帮我照顾孩子，所以这一天又变成了我们两家人相聚的日子。我爸、李爸和我干妈今天上午也从南平开车过来了。
一大家子人聚集在我和李美婷的家中，准备包饺子。正所谓逝者已长矣，生者当如斯。
夕阳之下，我们向陵园外走去。李美妮挽着阿汤哥，我和李美婷一左一右牵着宝儿。
“爸爸、小姨，妈妈在天上能看到我们吗？”宝儿嫩声嫩气地问道。
“当然能啦！她会一直看着我们，看着宝儿长大。”我说道，和李美婷相视微笑，她爱怜地摸了摸宝儿的头。
落日的余晖，洒在天地之间，也洒到了我们的身上，仿佛苏玲的目光，从天上洒下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