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言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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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龄: 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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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介绍: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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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女芳邻(41-45)

发布日期 : 2023-09-17     作者 : 陈言2023     人气 : 2367

41、
次日醒来,我向郝大维和黄姗姗提议,既然这两天堵车这么厉害,咱们也去学学雷锋,当回志愿者如何?向全国人民展示一下海口市民的良好风貌。
郝大维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干就是了。黄姗姗也积极响应。于是我们三个人立即行动起来,先去超市买了大量的面包、饼干、火腿肠等食品以及矿泉水,把我那辆车的后备箱和后座的大部分空间都给塞满了,只给黄姗姗留了一个座,然后前往新海港。
我们在采购食品的时候,都严格检查了生产日期,以免把过期食品送到需要的人手中,造成不好的影响,反而好事变坏事。
我想的是,一方面为社会做点贡献,另一方面替赵莉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以及身陷囹圄的黄晓蕾行点善、积点德。
来到新海港附近,只见距离新海港尚有十五公里处,等着登船的车辆已排起了长龙,乌泱泱的一片,一眼望不到头。反正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壮观的堵车场面,可以说气势磅礴、蔚为壮观。
我们在临时隔离带的外侧沿着排队车辆的队伍驱车,每开一段就停下来,三个人拿着物品分头行动,询问是否需要食品和水。因为之前已有政府组织或自愿的志愿者沿途发放,所以有需要的车辆并不是很多。
我们还看到有志愿者支起煤气炉、架起锅熬粥,这玩意到是蛮受欢迎的,排队取粥的人络绎不绝。
每当有需要的人向我们表示感谢,或没有需要的人也向我们道谢时,我们就充满了满足感,感觉这个世界还是蛮美好的。
期间还遇到一些趣事,因为黄姗姗长得太漂亮,有男司机或男乘客找她要电话,每当遇到这种情况,黄姗姗都予以婉拒。
甚至有人问她是不是中国好声音学员黄姗姗?要跟她合影,她都笑着否认,躲开了。
我在给一辆车发放物品时,问他们排了多久的队了?司机告诉我,他们从昨天晚上就排起,走走停停,停多走少,到现在都超过十二个小时了,还不知要排多久才能进港、上船。
我在心里暗道,我的个乖乖!真是太辛苦了。
但也有不愉快的事发生。有辆车收了我们的食品和水以后,我们还没走远,就把食品扔到了车外,还骂骂咧咧地说啥鸡巴破玩意,是人吃的吗?
郝大维当时就要上去理论,被我拦住。我说算了,本来我们是做好事,别好事变坏事,回头再跟人打起来,就不好了。黄姗姗把那些被丢到地上的食品捡了起来,用纸巾将包装袋擦拭干净。
毕竟排队车辆太多,数不胜数,一车的食品和水没费多少功夫就基本上发完了。
还有人问我们,哥们有烟没有?七八个小时没抽烟了,没处买。我就把我和郝大维身上揣的香烟都给了他们,他们连声道谢。
车里也没什么存货了,我们也不打算去下一个堵车的地方,三个人就来到海边,将剩下的那点食品和水权当午餐,坐在沙滩上吃起来。
黄姗姗坐在我和郝大维的中间,我们边吃边聊,有说有笑。一说到刚才遇到的趣事,俱各哈哈大笑,尤其是黄姗姗,笑得开心极了,一会儿把头靠在我肩上,一会儿又把头倚在郝大维的肩上。
这一天恐怕是自打黄晓蕾入狱以来,黄姗姗最快乐的一天了。我看着她那如花的笑靥,在心里默默说道,姗姗,请永远都像今天这么开心吧!
春节一过,我妹陈美言就来到了海口。她和她老公已离婚,儿子的监护权归前夫,由爷爷、奶奶照顾,她成了闲人一个。
陈美言的经济条件很不错,跟她那个有钱的前夫离婚时分到了一大笔财产,包括好几间地段上佳的门面房,光是靠房租也能过得很好。
陈美言到海口那天,又是郝大维去接的机。自打上次她来了海口,就跟郝大维建立了密切的联系,两人经常在微信里聊天。
去年十月份郝大维去南京办事,跟陈美言见了一面。陈美言不仅请他吃了饭,还带她回家拜访了我父母。一来二去,两人已成为很好的朋友。
郝大维接到陈美言后,两人来到郝大维的车旁,陈美言拿出一个纸袋子,对他说道:“大维哥,我之前听说你胃不好,这是我在南京给你抓的中药,养胃的,你先吃吃看,如果有效果,我再在这边给你抓。”
郝大维接过纸袋,心里那叫一个暖。他没想到以前跟陈美言聊天时,只说了那么一嘴,陈美言倒给他记在心上了。他打小母亲去世、父亲另娶,跟后妈和同父异母的弟弟关系一般,又长年离家在外,很少享受到这样的温暖,当即就有些鼻子发酸。
“美言,谢谢你!”郝大维的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陈美言问道:“大维哥,你怎么啦?”
郝大维笑了笑,“没怎么,美言,上车。”
从机场出来,陈美言在车上又跟郝大维说,带她去海鲜市场,她晚上要给我们做顿海鲜。
“美言,不用了吧?你哥已经在饭店订了餐了。”郝大维一边开车一边说道。
“哎呀!”陈美言笑道,“退了不就行了?在家里吃多好,又卫生又有家庭氛围。”
“可你刚下飞机,接着就买菜做饭,多累啊!”
“坐个飞机累啥啊?行了,你就听你妹妹的吧?”
“那行吧!我给少言说一声。”郝大维笑道,拿起手机要拨。
陈美言制止了他,“你专心开车,我给哥打。”
郝大维带陈美言去了海鲜大世界,这里是整个海口最大的海鲜批发市场,各种海产品应有尽有。
陈美言负责选,郝大维负责拎。每当郝大维看到陈美言在他们去的每一个摊位前,认认真真地挑选以及跟海鲜贩子讨价还价的时候,就在心里感概,这么好的女人,那个男人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诶,大维哥,这条石斑鱼不错,我们买一条回去清蒸如何?”陈美言在一个摊位前说道。
她见郝大维没吭声,扭头看向他,“大维哥……”
郝大维赶紧将一直凝视陈美言脸庞的目光移开,有点尴尬地说道:“嗯,美言……”
“你老看着我干嘛?”陈美言笑道。
郝大维脸一红,嗫嚅道:“没、没有啊?美言,你、你刚才说啥?”
“我说买条石斑鱼回去清蒸,你觉得怎样?”陈美言笑眯眯地看着郝大维。
郝大维笑道:“美言,你说买啥就买啥。”
陈美言娇媚地白了他一眼,对摊主说道:“老板,这条石斑鱼给我称一下。”
来到另一个摊位前,陈美言又说多买点虾。郝大维问买那么多吃得完吗?陈美言说可以拿一部分熬粥。郝大维笑道:“行,你说怎样就怎样。”
摊主笑道:“老板,听老婆的就对了。”
郝大维正色道:“她是我妹。”
摊主抱歉道:“对不住、对不住,原来是兄妹,是我眼拙了。”
陈美言笑道:“没事。”
摊主又笑道:“主要是你俩一个帅哥一个美女,蛮登对的。”
陈美言听了后一高兴,又在这个摊位买了些其他的东西。
回到家中,陈美言拉着赵莉坐到沙发上,一直摸着她的肚子问长问短、问东问西,叽叽喳喳个不停。
我笑道:“美言,你有问题一个一个的问,你这样连珠炮似的,人莉莉怎么回答你啊?”
“去!”陈美言白了我一眼,“女人的事少管。”
陈美言和赵莉说话的时候,我和郝大维一直坐在旁边笑着看着她俩。
黄姗姗也在客厅,她的手机响了起来,我们都看向她。她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对我们说是剧组打来的。
我估计春节过后剧组又要开工了,是通知她开工时间,就叫她去卧室接。陈美言看了一眼黄姗姗的背影,问我,“对了,晓蕾姐还没回家吗?”
我只好说道:“她去外地了。”
“去外地了?”陈美言颇感惊讶,“那什么时候回来?”
我和郝大维互看了一眼,对陈美言说道:“回头跟你细说。”
陈美言笑道:“那行,我做饭了。”
她说着进了厨房。赵莉起身跟了进去,“美言姐,我帮你。”
虽说赵莉是嫂子,但她比陈美言小了八岁,所以还是叫她一声姐。
“哎呀!你大着个肚子帮啥帮啊?快去坐着。”陈美言把赵莉推回客厅,“我既然来了,就不会再让你沾一点家务事。”
陈美言在厨房里忙碌起来,让郝大维给她打下手。一会儿说,大维哥,你把虾洗出来。一会儿又喊,大维哥,你把蒜剥了。反正是一口一个大维哥,使唤个不停。
郝大维也乐于效劳,屁颠屁颠地围着陈美言转。我和赵莉站在厨房门口,笑盈盈地看着他俩。
我打趣道:“著名编剧,你什么时候变勤快了?”
郝大维正色道:“我本来就勤快,只是你没见过。”
“你可拉倒吧!”我笑道。
没费多少事,一桌丰盛的海鲜大餐就出笼了。我们五个人围桌而坐,举杯共祝,一是欢迎陈美言又一次来到海口,二是预祝赵莉顺利生产。

42、
吃过晚饭,郝大维又抢着洗碗,陈美言说我来,你个大男人洗啥洗啊?洗又洗不干净。
我对陈美言说:“美言,你就让他洗吧?以往他没少在这儿蹭吃蹭住,碗一丢啥都不管。”
“喂!三流作家,你别诋毁我的光辉形象好不好?”郝大维端着碗碟正色说道。
我们都笑了起来。陈美言不放心郝大维一个人洗碗,就进厨房帮他,两个人一个洗一个擦,有说有笑的。我心想,陈美言今天一来,这俩一直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收拾停当又坐了会儿,郝大维就准备回去了,他还有个剧本要赶。我对陈美言说,“美言,我们送送大维。”
“好啊!”陈美言应道,跟我和郝大维出了门。
送走郝大维后,我和陈美言在小区里散步。我把黄晓蕾被抓的事给她说了。
陈美言大吃一惊,看着我问道:“晓蕾姐犯什么事了?”
“涉嫌买凶杀人、过失杀人以及伪造车祸现场。”我如实相告。
“啊!”陈美言惊异莫名,“怎么可能?晓蕾姐一个女人,为人又那么好,怎么可能呢?”
我说道:“晓蕾这些年在社会上打滚,难免涉黑,有个人抓住了她的把柄,不停地勒索她。她的一个手下就找黑社会的人帮忙,把那个人给做掉了,虽说她并没有参与此事,但现在很难说清。”
陈美言仍然难以置信,喃喃地说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她又看着我,“那……晓蕾姐会被判死刑吗?”
“那倒不至于。”我摇头说道,“不过也蛮严重的。”
陈美言怔怔地看着我,目光中满是担忧。
“我问过律师了,晓蕾这种情况,买凶杀人案可以做无罪辩护,但一时难以辩清楚,因为有个嫌疑人还未抓获。而她涉嫌的过失杀人和伪造车祸现场就只能做有罪辩护了。”我说道。
陈美言连连叹息,末了说道:“姗姗一定很难过吧?”
我说道:“刚开始时她确实很难过,整夜整夜地哭,现在好些了。”
我叹了一口气,“事情已经发生,不可挽回了,就积极面对吧!”
陈美言默然无语。我看着她说道:“美言,我交了这样的朋友,你是不是很担心?”
陈美言摇了摇头,微微笑道:“哥,我相信你的朋友不是坏人,只是迫不得已做了坏事,就让她接受法律的惩罚吧!”
她看向远处,轻叹道:“只是苦了姗姗了,这孩子真可怜。”
她又看向我,“哥,我们得照顾好她。”
我微笑点头。
三月初,黄晓蕾的案子开庭了。共开了三次庭,第一次审理货车司机被杀案,涉案嫌疑人为崔老板及其手下、黄晓蕾和小东北。但小东北在逃尚未抓获。
这个案件证据确凿、事实清楚,崔老板及其手下都供认不讳。只是由于小东北尚未归案,是否与黄晓蕾有关,尚待日后再审。
方敏死亡案则耗费了一些时间,由于案件涉及死者生前隐私,法院没有公开审理,只允许被告和死者双方的家属到场。
我和方玫作为死者家属出席了庭审。那时黄姗姗已去外地拍戏,即使她在海口,我也不打算让她到场。因为她才十九岁,心智尚未成熟,恐怕有些事情对她的影响不好。
方玫和她父母在得知方敏并非意外遭遇车祸致死,而是死于他人之手时,都格外震惊。本来方玫父母要出席庭审,我通过郝大维劝方玫别带父母到场,毕竟如果让二老知道了方敏生前的那些事,对他们的打击小不了。
黄晓蕾为了不连累她手下的两个鸭子,承认自己在方敏的饮料中下了催情剂。两个鸭子小飞和大川也出庭作证,他俩那晚与方敏发生性关系时,整个过程中方敏都异常亢奋,快结束时突然深度休克,没有了呼吸。辩护律师也出具了方敏生前患有隐形心脏病的医学证明。
最后法庭认定黄晓蕾下催情剂导致方敏死亡,虽没有主观意图,但犯有过失致人死亡罪,以及伪造车祸现场和肇事司机逃逸假象的罪行,数罪并罚判处有期徒刑十三年。至于她是否涉案合谋杀害货车司机,尚待以后定夺。
庭审结束法警带黄晓蕾离开时,方玫冲到了她面前,在法警的拉拽下冲黄晓蕾喊道:“黄晓蕾,你这个杀人凶手,是你杀死了我姐,我要上诉,一定要让你给我姐偿命。”
虽然她是一名警察,但此时因激动失去了理智,无视这个处刑对于黄晓蕾来说是一个合理的结果。
方玫被法警拉走后,我对黄晓蕾喊道:“晓蕾,好好改造,争取减刑,姗姗我会照顾好的,你放心。”
黄晓蕾被法警拽着往外走,她泪流满面,一直看着我。
来到法庭外,郝大维正在等我,他已从黄晓蕾的辩护律师那里得知了判处结果。我给黄姗姗打了个电话,并对不住啜泣的她说,这是一个不算坏的结果,如果以后能争取到减刑,说不定几年就能出狱了。
正在这时,方玫冲到了我面前,指着我骂道:“陈少言,你混蛋!”
郝大维赶紧抱住了她,她继续指着我骂,“你的情妇为了给你出气害死了我姐,你说,是不是你指使的?你也是杀人凶手,我姐是因为你死的。”
郝大维握住方玫的双肩吼道:“够了,你姐的死是因为她自己的淫荡。”
方玫眼含泪光盯向郝大维,一把推开了他,指着他喊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盯着郝大维又指向我,“你跟姓陈的是一丘之貉。从今天起,你休想再见妮儿一面。”
她又盯向我,咬牙切齿地指着我说,“陈少言,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
说完噔噔噔地走了,留下我和郝大维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叹息。
黄晓蕾被转到海南省女子监狱后,我和郝大维又去探视了她,陈美言也跟我们一起去了。那时黄姗姗仍拍戏未归。
陈美言告诉黄晓蕾,她这次来就是准备长期照顾我和赵莉以及将要出生的孩子,她也会好好照顾黄姗姗,代黄晓蕾履行母亲的义务。
黄晓蕾埋头啜泣了很久,才抬头说道:“谢谢,谢谢你们。能有你们这帮朋友,是我今生最大的福气。”
我们又鼓励她在狱中好好表现,争取减刑,并叫她需要什么就通知我们。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我写的那部剧杀青了,进入后期制作,黄姗姗也回到海口。我和赵莉、黄姗姗还有我妹陈美言四个人生活在了一起,陈美言住在对门黄晓蕾家,黄姗姗一直住我家。
郝大维也经常来家里蹭饭。我发觉自打陈美言来了后,这厮来我这里的次数比以前多多了。他说主要是美言做的饭太香了,几天不吃就想得慌。我倒觉得他所言不虚,我妹做饭确实好吃。
陈美言除了每天买菜做饭、做家务以外,还在小区附近的一个瑜伽中心办了会员卡,常去那里练瑜伽。她也不时出去玩,一般是跟郝大维出去,有时是跟别的朋友一起。
我问她,你才来这儿多久,就有朋友了?陈美言说练瑜伽认识的朋友。我心想这也不奇怪,我这个老妹向来是自来熟,走到哪朋友交到哪。
有时我会想,我妹今年也就三十六岁,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材有身材,虽说泼是泼辣了点,嘴也有点碎,但还是很贤惠的,而且经济条件也不错,哪个男的找到她,不得幸福死?我那个前妹夫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四月中旬的某天晚上,黄姗姗在外面和朋友玩,陈美言也跟练瑜伽认识的朋友出去了还没回来,赵莉突然想吃苹果,我就去小区附近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给她买。
买完往回走的时候,路边停着一辆黑色的大众途锐越野车,走过车头下意识地往前挡风玻璃里面看了一眼,看到一对男女正在热烈拥吻,男的还握住女的胸部又摸又捏,别提多缠绵了。
我在心里笑了笑,继续往前走,忽然觉得不对劲,又回头看了一眼车牌,这他妈不是郝大维的车吗?狗日的泡妞泡到我们小区门口来了?
我再一想,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陈美言今晚也没在家,现在郝大维的车停在这里,莫非……我不敢再往下想,躲在了一个暗处盯梢。
过了一会儿,看到右前门打开,一个女人从副驾位上下来。我一看,那不是我妹是谁?
只见陈美言向车里挥了挥手,向我这边走来,一直面带甜蜜的笑容。我赶紧又往暗处里挪了挪。
她从我旁边走过时,还一边笑一边用指尖摸了摸嘴唇,好似十七八岁正值初恋的少女。
待她走过,我快步向郝大维的车走去,他刚起步,我加快脚步走到车旁,俯身敲了敲右前门的车窗。郝大维一看是我,明显吃了一惊,将车刹住,降下车窗问道:“少言,你怎么在这儿?”
我对他招手,“你下来,有话跟你说。”
郝大维下车刚走到我跟前,我一拳打在了他脸上。

43、
“你干嘛?疯了吗?”郝大维倚住车,愤愤地盯着我,用手摸了摸被打破皮渗出了血的嘴唇。
我双手抓住郝大维的衣领,将他抵在车门上,喊道:“你要搞女人随便搞,别他妈搞到我妹头上来。”
“你在说什么啊?”这孙子还在跟我装蒜。
我吼道:“刚才你车里的女人是谁?”
他这才说道:“少言,你听我说,你先松开我。”
我放开了他,他看着我说道:“少言,我对美言是真心的。”
“你闭嘴!”我指着他吼道,“我还不知道你?有名的花花公子,你会对一个离过婚的三十几岁的黄脸婆真心?”
“你才给我闭嘴!”郝大维推了我一把,指着我说道,“我不许你这样说我的美言,听到了吗?”
“你的美言?”我冷笑道,“都这么肉麻了吗?”
郝大维侧了一下身,手在头上摸了一下,转身对我说道:“陈少言,你能不能冷静点?先听我说。”
在郝大维的讲述中,我这才知道,他和陈美言已偷偷好了大半个月了。有好几次陈美言说她跟别的朋友出去,其实都是和郝大维在一起。
我问道:“你们上过床了吗?”
郝大维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你他妈竟然跟自己妹妹一样的女人上床。”我一听就火了,又一拳打向他。
这次这厮有了防备,一把捉住了我的手腕,“你他妈别动不动就动拳动脚,你真以为我打不过你?”
他用力将我的手甩开,“我是真的爱上了美言。”
“少来,你不过是想在你的炮友名单中再添加一个寂寞的离异少妇罢了。”
他抓住我的衣领说道:“我警告你,不许这样说我和美言。”
他松开我继续说道:“我从来没有想过只是跟美言玩玩,我对她比对任何一个女人都更用心。”
“为什么?”我冷冷地问道。
“因为她温柔、贤惠、善良,对人有一颗特别真诚的心。当然,她也够漂亮,这些还不够我爱上她吗?”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说的这些当初方玫也有。”我冷笑道。
“那不一样。”郝大维挥了下手,说道,“方玫根本就不爱我,可美言爱我。”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我说道:“大维,我相信你说的这些可能是出自真心,但你想过没有,这只是你现在的想法,美言也有老的那天,那时你还会是现在这样的想法吗?”
郝大维说道:“不管将来美言老成什么样子,我都爱她。而且,等她老了,我也老了不是吗?”
又是一阵沉默。
“不管怎么说,你俩不合适,我也不同意。”我说着,转身往小区大门走。
他在我身后喊道:“少言,不管你同不同意,美言都爱我,我也爱她,我这辈子要定她了。”
我充耳不闻,继续往小区里走去。
回到家中,陈美言正和赵莉说话,她俩看到我阴沉的脸色,都觉得很诧异。赵莉问道:“老公,你买的苹果呢?”
我这才想起,刚才和郝大维争执时给掉到地上了。我对陈美言说道:“美言,我有话跟你说,到对面去。”
来到黄晓蕾家里,我开门见山地说道:“美言,我不许你跟郝大维在一起。”
陈美言吃惊地看着我。我就把刚才在小区外边看到她和郝大维在车里的事,给她说了。
她的脸上泛起一抹娇羞,说道:“怎么啦?大维有什么不好吗?”
她连“哥”都省了。我说道:“作为朋友,大维没得说,仗义、豪爽。可作为爱人或老公,他不够格。不客气地说,他这人太花了。你知道他有过多少女人吗?你就算双手双脚加一块儿也数不过来。”
陈美言看了我一会儿,“哥,你不该这样说大维,他是你的朋友。”
“正因为他是我二十年的朋友,我才有资格说这样的话。”我耐着性子说道,“因为我太了解他了。”
陈美言背过身去,说道:“也许很多人包括你在内,对大维都有这样、那样的看法。我也承认,可能他过去是有点花,可在我心中,他是最可爱的男人,尽管他并不完美。”
我心想完了,我老妹已经着了那小子的道了,狗日的太会撩女人了。
我把陈美言转过来,双手放在她两边的肩头上,说道:“美言,你听我说,不管大维跟你说了什么,你都不要轻信他。也许他现在是真心的,可将来呢?这小子没有长性的。”
陈美言又看了我一会儿,才说道:“就算是你说的这样,就算他将来要离开我,或对不起我,我现在也要跟他在一起。”
“为什么啊?”
“因为我爱他。”陈美言顿了一下,又说道,“哥,我二十一岁的时候跟阳阳爸在一起,二十三岁嫁给他,二十四岁生下阳阳,当了十几年的家庭主妇,都快活得没自我了。到头来呢?我得到了什么?女人就该这样生活吗?”
她轻叹了一声,“现在婚也离了,我就想为自己活一回,在还不算老的时候好好地爱一场,不行吗?”
陈美言说这些话的时候,看着我的眼中泛起了泪光。
我看了她半晌,说道:“可你也不能把砒霜当糖吃啊?”
“就算是砒霜,我也要吃。可你怎么就知道是砒霜呢?大维跟我说了,他过去的确是浪子,可他现在想让我收服他这颗浪子的心。”
“你相信他的话吗?”
“我相信。就算他骗了我,我也愿意相信。”
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陈美言的心已经被郝大维占满了。我叹了一口气,说道:“妹妹,我是担心你。”
她眼里含着泪水,却噗嗤一下笑了,“有啥好担心的?你妹又不是黄姗姗那种十八九岁的黄花大闺女好吗?”
我鼻子发酸,看着她说道:“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我爱你,我只愿你过得好。”
陈美言流下了泪水,她依偎到我怀里,双手抱住了我的腰,喃喃地说道:“嗯,我明白,哥,请相信我一回,相信大维一回。”
我抱着她,点了点头。门忽然开了,赵莉走了进来。她刚才一直在门外偷听。
陈美言在我怀里对赵莉说道:“莉,借你老公抱一下,成吗?”
赵莉笑道:“成啊!抱多久都行。”
第二天,我把郝大维叫到了家里来,当着陈美言和赵莉的面,警告他绝对不可以伤害我妹,否则绝不放过他。
郝大维自然是满口答应,这件事就算这样过去了。可那小子是属沙地萝卜的,一带就起来,当天就搬到了黄晓蕾家里,和陈美言过起了同居生活。
我故意找郝大维要房租,他问为什么?我说你住人黄晓蕾的房子不得交房租啊?我这是带她收的,就算你和美言合租,交一半。狗日的跟我耍横,说老子没钱,就算有钱也一个子儿不给。
就这样,我们组成了五个人的大家庭,倒也热闹、快乐。只是那俩有时也太腻味了,让人看了受不了。尤其是郝大维,对陈美言一会儿宝贝,一会儿言言地叫。
我跟他说,我的名字也有个言,冷不丁还以为你叫我呢!郝大维赶紧做浑身鸡皮疙瘩状,说,拉倒吧!本人可是如假包换的钢铁直男。
说实话,郝大维对陈美言的那股热乎劲,我还从来没有见他用在哪个女人身上过。我做梦都没有想到,有朝一日把这个阅女无数的情场浪子收得服服帖帖的女人,竟然是我妹陈美言。
到这时,我有点相信郝大维那晚给我说的话了。
由我创作剧本,黄姗姗出演女三号的那部电视剧终于播出了,收视率还不错,黄姗姗也随着这部剧红了起来,粉丝团的规模越来越大。
我们给她开玩笑,以后她出门得伪装下自己了,戴上墨镜、帽子什么的,以免被粉丝缠住签名脱不了身。
我在一次探监中,把黄姗姗开始红起来的事告诉了黄晓蕾,她自然是喜极而泣。
一家知名的经纪公司签下了黄姗姗。在此之前,黄姗姗不愿跟这家经纪公司签约,还想让郝大维继续当她的经纪人。
我和郝大维出于对她前途的着想,选择了放手。郝大维还蛮失落的,毕竟黄姗姗是我和他带入这个行当并送了一程。
我又完成了两部电影和一部电视剧的剧本,都卖了出去。
赵莉还有两个月就将迎来预产期,我们都期待着这个小生命的到来。陈美言说,等孩子生下来后,就把爸妈接到海口来住一段时间,让他们抱抱老陈家的大胖孙子,当然也有可能是孙女。
沉浸在对未来美好憧憬中的我们,都没有想到,巨大的厄运正悄无声息地降临。
五月二十日那天下午,我和赵莉去小区附近的绿地公园散步。那几天陈美言和郝大维上南京看望我父母去了。
那段时间,我基本上每天下午都要带赵莉去那个绿地公园走走。回家的时候,从公园出来,看到人行道上有个小贩挑着担子卖菠萝,赵莉就选了一个,让小贩削皮。
我们都没有注意到,此时马路对面停着一辆金杯车,车里坐着一个戴着遮阳帽和口罩的男人,正盯着我们。
这时,我接到一个电话,一边接听一边来回踱步,不知不觉中踱下了人行道。那辆金杯车忽然启动,在前面调了个头,从一百多米外高速向我冲来,我那时正跟朋友聊得起劲,对突如其来的危险浑然不觉。
正在等小贩削皮的赵莉看到了,她大叫了一声“少言”,挺着大肚子向我跑来,一把推开了我。
接下来的一幕,我至死难忘。金杯车把赵莉撞飞到了十几米开外,然后绝尘而去。
那一瞬间,我嗡的一下,脑子里一片空白,从地上爬起来跑到赵莉身边,鲜血从她的鼻孔、嘴里和耳中不断流出来,下体也是一片殷红,血泊弥漫开来。
我抱着赵莉的身体张大了嘴,良久才如火山喷发般,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嚎。

44、
120救护车赶到时,赵莉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而她肚子里八个月大的胎儿,自然也是还没来得及降临到这个世界,就已失去了生命。
两天之后,在一个老旧居民区的某间平房里,杀人凶手小东北被警方抓捕归案。
小东北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他之前几天就已盯上了我,那天他原本打算等我来到马路这边时用匕首刺杀我,再驾车逃离。当他看到我在马路对面打电话时,临时改变主意,驾车撞向了我。
而他的犯罪动机,则源自对我的疯狂的嫉恨。
我在不到两年内,先后经历了两次突如其来的丧妻之痛,而这一次,和我妻子一起西去的,还有我八个月胎龄的孩子。人生至悲至惨,莫过于此。
远在南京的陈美言和郝大维得到噩耗的当天,立即启程飞回海口,他们临走时向爸妈进行了隐瞒,怕他们承受不住这个打击,打算以后再慢慢告诉二老。
两人下了飞机直奔殡仪馆,陈美言一见到我,就把我的头抱入怀中,失声痛哭。
从出事当天到第三天清晨出殡,陈美言、郝大维和黄姗姗一直在宾馆陪着我、安慰我,并接待前来悼念的朋友。我们四个人都沉浸在无尽的悲痛中。
郝大维通知了方玫,她陪她父母来了一趟。尽管方玫父母在得知导致方敏死亡的人和我有着密切关系之后,对我的感情变得很复杂,但面对我的丧妻丧子之痛,还是表现出了悲悯之心,安慰了我好一阵。
方玫一句话没有跟我说,不过我看得出她对我的仇恨,随着我妻儿的香消玉殒而淡化了许多。甚至我能感觉到,有几次她想过来跟我说话,却又止住了。
那时我完全沉浸在悲痛的深渊,双目无神,别人跟我说话我只是点点头,最多嗯两声,也就无暇顾及方玫。
我委托郝大维通知了赵晋。我觉得他和他姐姐之间虽然已断绝了关系,但毕竟他是赵莉的至亲之人,我还是希望他能来送他姐姐一程。
好在那会儿赵莉刚跟她弟弟断时,我多了个心眼,向黄晓蕾要了赵晋的手机号。当时想的是说不定姐弟俩还有和好的那一天,毕竟赵莉曾像爱自己的生命那样地爱过她弟弟,却没料到用这个号码联系赵晋之时,他们姐弟俩已阴阳两隔。
赵晋是和女朋友李真真一起来的。他一进灵堂,就走到赵莉的灵位前匍匐在地,额头抵在地上,张大了嘴老半天没声,之后才发出撕心裂肺般的恸哭声。
李真真在一旁抱着他,也是泪流满面。他一边哭,一边用喉音不停地说,“姐,对不起,对不起……”
赵晋哭了好一会儿,才在李真真和郝大维的拉拽下起身。郝大维跟他说了他姐去世的大概情况,他也向陈美言要了黑纱带在胳膊上。
之后赵晋一直跪坐在赵莉的灵位前,默不作声,任谁劝他也不起来。我觉得赵晋此时的悲痛是发自内心的,如此的悲恸之状,恐怕再好的演员也演不出来。或许到了这时,他才有了向姐姐忏悔的机会。
李真真看着赵晋跪坐的背影,对我说道:“姐夫,其实这大半年以来赵晋一直想跟姐姐忏悔,可姐姐换了手机号以后我们联系不上你们。我劝赵晋去姐姐呆过的夜总会打听,可他这人自尊心太强了,死活都不愿去那种地方打听自己的姐姐。本来我想着我自己去,可我一个女孩子……”
李真真抹了一下眼泪又说道:“直到去年年底,他实在太想姐姐了,才鼓起勇气去了趟夜总会,但那些小姐都没有你们的联系方式,也不知道你们住哪?他想找那位姓黄的姐姐打听,才知道姓黄的姐姐被抓了。这样一来,我们没办法找到你们,赵晋一直盼着姐姐联系他,不为别的,只为跪在姐姐面前说一声,姐,对不起……”
李真真说到这里泣不成声,哭了会儿哽咽道:“我们没想到终于等到您联系我们了,却等来了这么个噩耗……”
她再度哽咽难言,抽泣道:“姐夫,赵晋他是真的知错了,他特别后悔自己当初的行为。您说,姐姐能原谅他吗?姐夫您能原谅他吗?”
我泪流不止,但那时的我已经失语,想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目光呆滞地看着某处。
郝大维拍了拍我的肩膀,对李真真说道:“李小姐你别见怪,少言现在说不出话来,连跟我们都没有一句话。你的话他肯定都听到了,我想他已经原谅赵晋了,而且我相信,赵莉的在天之灵也会原谅她弟弟的。”
“那就好,那就好……”李真真说着呜咽不止,陈美言赶紧搂着她的肩头安慰,她自己也是不住地流泪。
到这时,陈美言已经知道了赵莉过往的经历,但她却没有丝毫的鄙视和生气,有的只是对这个伟大姐姐的敬佩和对她逝去的悲悯。
令我们都没有想到的是,那天下午李真真的父母也来到了灵堂。
李教授夫妇先在赵莉的灵位前鞠了躬、上了香,然后坐到我面前跟我和郝大维说话。
“陈先生,你有一个很好的妻子,赵晋有一个伟大的姐姐。”李教授说道,“我以前从未真正了解到赵晋家的情况,这方面他对我和我夫人一句实话都没有,这孩子太自尊也太自卑了。”
“赵晋的事曝光后,我很生气,校党委在研究对赵晋的处罚决定时,征求我的意见,是我坚决要求取消赵晋硕博连读的资格。一个连含辛茹苦抚养自己的姐姐都不认的人,有什么资格得到学校的栽培?校党委考虑到赵晋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才采取了如果他征得姐姐谅解就免于处罚的折中方案。”
“我也非常严厉地批评过赵晋,你有那么好的姐姐却不知道珍惜,还如此地伤害她,简直是畜牲所为。我跟他说,真真那么爱你,我无法阻止她将来嫁给你,但我瞧不起你。”
“陈先生,你还记得你当初陪同赵晋姐姐来学校时,跟校领导说的那些话吗?”李教授说到这里,看向我。
我呆滞的目光移向了他。郝大维拍着我的肩膀对李教授说道:“李教授,他听着呢!您说。”
李教授继续说道:“你当时说,赵晋的行为确实可憎可恶,但这丝毫无损于他在学业上的优秀。约束和惩罚一个人行为的,首先是法律而不是道德,没有哪一条法律法规规定,一个人不认自己的亲人就必须被开除公职或学籍。你们这样对待自己的学生属于是被舆论裹挟,有失公平,也无法真正起到教育和警示的作用,希望学校再给赵晋一次机会。”
李教授扶了下眼镜,又说道:“当时我们常务副校长给我转述了这些话以后,让我的感触很深。我觉得我们学校作为一所高等学府,对学生的思想教育流于形式,导致出现了赵晋这种现象。出事后又不问青红皂白,搞道德绑架那一套,实在是欠妥。”
“你的话真的说得很好,让我们这些从事高等教育的人汗颜。也让我知道了,赵晋有一对多么好的姐姐、姐夫。”
郝大维代我说道:“谢谢你,李教授。”
李教授说完一席话以后,又对他女儿说道:“真真,今晚你和赵晋都留在这里给你们的姐姐守灵,明早送姐姐最后一程。”
最后,李教授拍着我的手,看着赵晋仍然跪坐于赵莉灵位前的身影说道:“陈先生,就原谅赵晋吧?你看他那个样子,真的是在忏悔了。”
他说完和他夫人跟郝大维、陈美言等人告别,郝大维把夫妻俩送出了殡仪馆大楼。
晚餐是陈美言点的外卖,六个人在灵堂里吃。我和赵晋一丝味口都没有,一点不想吃。
黄姗姗端着碗喂我,我却张不开嘴,她流泪说道:“陈叔叔,你多少吃点吧?”
但我还是没有吃,黄姗姗只得作罢。他们几个吃饭的时候,李真真问黄姗姗,她是不是叫黄姗姗,参加过中国好声音、出演过某某电视剧、最近比较红的那位?
黄姗姗承认了。李真真有点兴奋地说,她刚到灵堂时就认出了她,只是那会儿不方便确认。鉴于目前悲痛的气氛,她俩也没再就此话题多说什么。
草草吃过晚饭,郝大维开始安排明早出殡的事。
“明早五点半出殡,七点在墓地下葬,送葬的车还有陵园那边和做法事的道士我都安排好了。”
他又对我和赵晋说道:“少言,赵晋,你俩是赵莉的亲人,到时候按流程,从这里出发开始……”
他拍着我的膝盖说道:“少言你捧赵莉的骨灰盒走最前面……”
他又拍了拍赵晋的肩头,“赵晋你捧你姐的灵牌走你姐夫后面,我们几个跟着你俩,明白了吗?”
赵晋点头说道:“明白了,郝大哥。”
“好。”郝大维点了点头,又说道,“今晚十二点我们五个去下面的祭祀处给赵莉烧纸,少言精神状况不好就别去了,在这里歇着。”
翌日在墓地下葬时,赵晋又哭得死去活来,三个女人也是悲泣不止,郝大维这个大老爷们也跟着潸然泪下。而我已欲哭无泪,神情依然呆滞。
来到墓地外的停车场,郝大维对赵晋说道:“虽说你姐不在了,但你姐夫始终是你姐夫,以后多来往。”
赵晋连连点头,又对我说了些多保重的话,然后和李真真开车走了。郝大维也开车载着我们三个人离去。

45、
回到家中,我一连三天不吃不喝,躺在床上发呆,一句话不说,把他们三个急得不行,却又无可奈何。
那天,陈美言和黄姗姗又一次把饭菜端到床边喂我,可我依然如故。
陈美言只得流泪央求,“哥,你就吃点吧?你这样不吃不喝都好几天了,这样下去怎么行呢?妹妹求你了,好吗?”
黄姗姗也看着我流泪,我还是不理不睬。站在卧室门口的郝大维默默地注视了一会儿,走过来对陈美言招了招手,示意她让开,陈美言抹着泪让开了。
郝大维一把抓住我的衣领把我从床上拎了起来,陈美言吃惊地说道:“大维,你别这样。”
郝大维阴沉着脸说道:“你别管。”
他拉着我来到客厅,把我按到餐桌旁坐下,将已盛好饭的碗重重的放到我面前,又把筷子塞到我手里,命令道:“吃!”
我呆坐着,一动不动。郝大维忽然火了,吼道:“我叫你吃。”
他把我的脸按到了米饭上,“吃啊!混蛋,给我全吃了。”
陈美言和黄姗姗都惊叫出声,陈美言赶紧来拽郝大维,“你干嘛呀?放开他。”
“闭嘴!”郝大维对陈美言一瞪眼,吼道。
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跟陈美言说话,陈美言立即噤若寒蝉。
郝大维松开手对我说道:“你想饿死自己吗?你死了自己倒轻松了,可美言怎么办?你爸妈怎么办?你想过他们吗?还有,这些日子为你牵肠挂肚的我和姗姗怎么办?你对得起我们大家吗?你以为你这样折磨自己,天上的赵莉会开心吗?”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陈美言和黄姗姗都眼含泪水,怔怔地看着他。
郝大维喘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三流作家,逝者已长矣,生者当如斯,这句话你不会没听说过吧?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地活着,为你死去的妻子、孩子活着,为我们大家活着,最重要的是,为你自己而活着。”
我听着他的这些话,一边流泪、一边抓起碗里的饭往自己嘴里塞,一把一把地塞。陈美言赶紧把筷子塞到我手里,让我用筷子吃,还往我碗里拈了一些菜,黄姗姗赶紧拿毛巾替我把脸上的饭粒擦掉。
“慢点吃,别噎着了,来,喝点汤。”陈美言用勺子喂了我一口汤。
郝大维这才长出一口气,说道:“妈的,还治不了你了?如果不是怕我们家美言心疼,老子才懒得管你,爱吃不吃,饿死拉倒。”
陈美言娇媚地白了郝大维一眼,又喂我喝汤。一旁的黄姗姗悄悄向郝大维竖起了大拇指,郝大维得意地冲她眨了眨眼。
那天以后,我总算恢复了正常的生活,但仍萎靡不振,成天无所事事,啥也不想干。我那两个尚未完成的剧本也只能由郝大维代劳了,网上的小说也暂时停更了。
陈美言把赵莉的死讯打电话告诉了远在南京的父母,二老自然是悲痛不已。陈美言在电话里安慰了他们很久,嘱咐他们一定要保重身体,我这边有她照顾。
郝大维和黄姗姗探监的时候,把赵莉的死讯给黄晓蕾说了,并告诉她凶手是小东北,现已收监只等判决。
赵莉是黄晓蕾视作亲妹的人,她当即哭得稀里哗啦,还不停自责,说是她害死了赵莉。郝大维只得安慰了她一番。
有一天晚上,我躺在床上忽然悲从中来,悄悄地哭了起来。这些日子,我为了不让家里人担心,常躲着一个人哭。
那晚我实在难抑悲痛,越哭越厉害,被和我住一套房的黄姗姗听到了,她进屋来安慰我。我背对她兀自痛哭,她也没办法,只好侧卧在我后面抱着我。
虽然我感受到了她那少女娇躯的柔软,却没有丝毫绮念,整个身心都沉浸在悲痛中。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时发现黄姗姗跟我睡在一起,赶紧叫醒她,问她怎么睡在我的床上?
黄姗姗揉着惺忪的睡眼说,我昨晚一直哭,她安慰我来着,后来我没声了,她也睡着了。
我一时大为惶恐,嗫嚅道:“姗姗,我、我昨晚,没、没……那啥吧?”
黄姗姗脸一红,笑道:“陈叔叔,你想哪去了?怎么可能呢?”
我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七月初的一天下午,我在河边看别人钓鱼看了半天,然后踩着饭点回家。那段时间黄姗姗又去外地拍戏了。
刚回到家里,就看到陈美言坐在沙发上哭,郝大维在一旁跟她说着什么。我以为陈美言被郝大维欺负了,就问他你把我妹怎么啦?郝大维说没怎么啊?
陈美言一听,不停地往郝大维身上又捶又打,边打边说,“都怪你、都怪你,那天都说了不是安全期了,叫你戴套偏不戴,这下好了……”
郝大维一边抵挡陈美言的粉拳,一边对我讪笑道:“美言怀孕了,嘿嘿……”
“那你们打算怎么办?”我问道。
“生下来呗!怀都怀上了。”郝大维笑道。
“你说生就生啊?”陈美言哭泣着又往郝大维身上捶打,“我都三十几了,儿子都十多岁了,生什么生啊?”
郝大维又笑道:“三十几了怎么啦?人家四十几生的也有呢!再说,我只有闺女没有儿子,挺想要个儿子的。”
陈美言冲他喊道:“你咋知道是儿子呢?说不定是闺女呢?”
郝大维讨好地笑道:“闺女我也喜欢,只要是你生的。”
“讨厌!”陈美言娇嗔着,又抹眼泪。
我忽然想到了我那和赵莉一起随风而去的孩子,不禁又悲从中来,低下了头。
陈美言发现了我的情绪,她跟郝大维互看了一眼,坐到我身旁握住我的手说道:“哥,你是不是又在想赵莉了?”
我沉默了一小会儿,抬起头笑道:“没事……美言,我觉得你还是生下来吧?”
陈美言看着我,“哥,你也想我生吗?”
我微笑着点了点头,“既然大维想要这个孩子,而且你如果生下来了的话,多少也能给爸妈点安慰,他毕竟也是咱们老陈家的血脉嘛!”
郝大维一拍手笑道:“对啊!三流作家……哦不,一流作家所言极是。”
我对他说道:“你先别得意,你可还没跟我妹结婚呢!你想让你孩子生下来当黑户吗?”
郝大维笑道:“明天就领证,明天就领证。”
陈美言抓起一个橘子扔到他身上,娇嗔道:“谁答应嫁给你了?”
就这样,陈美言决定把她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并很快跟郝大维领了结婚证。
我觉得我这辈子算是跟这厮扛上了,从上大学起咱俩就是哥们,说起来还是梁山兄弟不打不相识。
有一次全校足球比赛的半决赛,那年我大三,郝大维大一,我是我们系队的前锋,那厮是他们系队的后卫。当时我带球把他给过了,这小子从后面放铲,一下就把我给放倒在地。因为他的动作比较大,我当时就火了,起身跟他理论,我俩打了起来,当即被裁判双双红牌罚下。
我俩坐在场边观战,记不清是谁起的头,竟讨论起比赛来,还特么聊得很投机。事后我才醒悟过来,敢情是上了这小子的当,他那个背后铲球的动作本来就该吃红牌,我跟他理论的时候故意激怒我和他打架,让我陪着他一起被罚下场,双方互兑一子。
打那以后,我俩竟然成了朋友,经常一起踢球、看球、喝酒,并一起入选了校队。
那年在一场全国大学生足球联赛江苏赛区的小组赛中,对方一名球员指责我禁区内假摔骗点球,追着我骂还推搡我,当时已被替换下场的郝大维为了给我出头,从替补席上飞奔进场,推了那家伙一把,差点引发两队群殴,连双方的替补球员全都涌进了场内。结果郝大维被红牌罚出球场,还被禁赛了三场。
那时我俩压根想不到,后来娶了方家姐妹当上了老挑,现在又成了大舅哥和妹夫,我是真不知道上辈子跟这厮结下了什么冤孽?以至于这辈子纠缠不清。
我们三个一商量,决定把父母接到海口来。这边气候宜人,冬天暖如春夏,夏天的温度也不比南京高,只是湿度更大一些。我父母的好些个老同事都在海口、三亚或海南其他地方买了房,当起了候鸟。我们觉得爸妈也可以当候鸟,只不过在这边呆的时间要多一些,也方便我们照顾他们。
陈美言把这事给爸妈一说,他们当即赞同,说既然陈美言准备生下二胎了,他们正好来照顾她,而且我爸有几个同事就在海口有房,到时也能有个走动的地方,挺好的。不过他们并不准备最近就来,因为舍不得南京的孙子,打算等陈美言快生的时候再来。
这事一定,郝大维就开始到处看房了。他跟方玫离婚那会儿,他俩以前住的那套大房子给了方玫,他住到了一套小户型中。既然爸妈要来长住,总不至于还住在黄晓蕾的房子里吧?再说住着也挤。
很快郝大维和陈美言看中了一套临近海边的花园洋房,挺大的,而且是开发商装修的样板房,基本上啥都有,可以拎包入住。
于是郝大维就把这套房子订了下来。可他钱不够,打算把他在三亚的一套房子卖了。陈美言阻止了他,说三亚的房子多金贵,再说我们以后还可以上那去住。她拿钱把不够的部分给添上,把房子给买了下来。
买下房子后,两口子就搬过去了。他俩叫我和黄姗姗也跟他们住一块儿,反正房子够大。但我不想挪窝,我不去,黄姗姗自然也不愿去。
他俩一搬走,我就把黄晓蕾的那套房子租了出去,租金我都帮黄姗姗存了起来。
这期间,小东北被判处了死刑并立即执行。他被处决那天,我来到赵莉墓前告慰了她的在天之灵。

(未完待续)

相关评论

2023-09-17 20:59:58
赵莉居然死了,让人不胜唏嘘

2023-09-18 04:34:01
赵莉命苦,有幸和少言相爱一段时间。

2023-09-18 11:56:26
赵莉不死,黄珊珊难以登场成女主;剧情需要…

2023-09-18 13:28:26
@林中隐士 本书两大女主角:方玫,黄姗姗,两大女配角:赵莉,黄晓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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