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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二十九岁美艳女领导(7-12)

发布日期 : 2023-08-06     作者 : 陈莫言     人气 : 4852

7、
我笑了下,四下看了看,捡起一块又扁又平的鹅卵石,俯身掷了出去。鹅卵石轻盈地在江面上连荡了好几下,才沉入水中。
“你的水漂打得好好。”安晓玫用重庆话说道。
我又捡起一块鹅卵石递给她,“你试试?”
她笑着接过去,学着我的样子掷了出去,鹅卵石直接沉入水中。
“我不行、我不行……”她笑道。
“我教你……”我说着,捡起一块给她示范,“你这样,身子俯低一点,手放下去一点,最后那一下用手腕发力,平着扔出去。”
“知道了。”安晓玫从我手中接过鹅卵石,按我教她的动作要领掷了出去,这次还不错,在江面上荡了三次。
“可以哟!孺子可教。”我笑道。
她娇嗔道:“说什么呢?”
然后她自己捡起了一块鹅卵石,“我们比赛怎样?”
“好啊!不过得有赌注。”我看着她笑道。
“赌什么?”
“谁输了,谁待会儿开车。”
她斜睨着我,“你这算盘打得可够精的哈!你本来就是给我开车的,横竖都不吃亏呐?”
我哈哈一笑,“那你说怎么办?”
安晓玫看着江水想了想,“这样,我输了的话,待会儿回去我给你开车,如果是你输了,你得管我叫姐。”
“小丫头片子,你才多大,敢让我叫你姐?”
她虽已年近三十,毕竟比我小了十二岁,我高中毕业那会儿,可能她还没进小学,倚老卖老叫她一声小丫头也不为过。
“谁是小丫头片子,你再说一遍?”她指着我瞪眼说道。
“行、行……”我小声嘟囔道,“你咋不让我叫你妈呢?”
“你说什么?”耳边响起了她的娇叱。
“没、没说什么,安总,您先来。”我嘿嘿笑道。
她将鹅卵石掷了出去,这次发挥得不够理想,只在水面上荡了一下。
“哈哈,老天有眼,你输定了。”
“不算、不算,重来……”安晓玫耍起了赖,娇俏之态,跟平时那个冷若冰霜的女老板简直判若两人。
“安总,您这么大一个公司的老总,可不许说话不算数,契约精神哪去了?”我指着她说道。
“好啦!谁输还不一定呢!”她打了我一下,娇嗔道。
当我俯身准备掷出鹅卵石时,她在一旁双手抄在怀里,说道:“咒你一个水漂都没有,直接犀牛入海。”
“那您就瞧好吧?”我抬头对她笑道,掷出了手中的鹅卵石。
与此同时,安晓玫猛地推了我一把,鹅卵石直接沉入了水中。
“哈哈……”她得意地笑道,“你输了,你输了……”
“安总,你这不是明摆着耍赖吗?”我双手叉腰,看着她无奈的笑道。
“谁耍赖了、谁耍赖了,有证人吗?”她摆出一副泼妇的模样对我嚷道,“反正你输了,得叫我姐,快点叫。”
“我不叫。”
“你叫不叫?”她用手指着我,指尖都快碰到我的鼻子了,“不叫明天我就开除你。”
我只好小声地叫了一声,“姐。”
“大点声,听不清。”
我大声喊道:“大-姐。”
“去你的,我有那么老吗?”她娇嗔着打了我一下。
我们都笑了,笑声飘向夜空下的珠江。
回到车旁,出乎我意料的是,安晓玫坐到了副驾位上。我给她开车这么久以来,这可是头一回。
难道从此刻起,她和我之间老板与司机的尊卑有别,已转变成了一种平等的亲密的关系?
就在我遐想之时,安晓玫拽着安全带说道:“怎么拉不过来?”
我从驾驶位上俯向她那边,替她拉安全带。随着这个动作,我俩的脸离得很近,能闻到对方的呼吸,彼此近在方寸的目光,逐渐变得迷离了。
不由自主之间,我缓缓地吻向那对芳唇。她一直看着我,没有抗拒,也没有躲避。
我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能跟这位迷人的轻熟美女、高冷的女上司接吻,一时间如坠梦境。
眼看就要吻上了,安晓玫忽然冷声道:“你太放肆了。”
这一刻,她从那个温柔如水的女人,又变回到了以往那个高高在上的女王、冷若冰霜的冰美人。
“对、对不起,是我冲动了,冒犯了您。”我连忙道歉。
“开车。”她命令道,声音还是那样的冷。
我一边开车,一边偷偷瞄向她,心中惴惴不安。她盯着前挡风玻璃,冷声说道:“今晚所有的事,我希望你立刻忘掉,更不能有任何非分之想。”
“是,安总。”我点头应道。
“还有……”她继续冷冷地说道,“绝对不许对任何人说今晚我们独处过,明白吗?”
“明白……”我嘴里应着,思绪还停留在刚才的那一刻。
回到家里,已经很晚了,张菲在我的床上睡着了。刚才在珠江边时,我已给她发过信息,并且她有我这里的开门密码。
我洗了个澡躺在床上,回忆着今晚发生的事,就差那么一点点就吻上了,她那如兰的气息仿佛仍在我的鼻孔旁。
“大叔,你回来啦?几点了?”张菲在我身旁呢喃道,翻身搂住了我。
我也搂住她,吻住了她的嘴唇。我一边跟她接吻,一边脱去她身上仅存的内裤,又脱掉自己的内裤,伏到她的双腿间,在那里舔舐。
张菲娇哼连连,流了很多水,那颗小豆豆也挺立起来,我起身进入到了她那里面……
翌日早上,我把张菲送到了附近的地铁站,然后去接安晓玫。
当我在安晓玫家的楼下接到她时,她依然是那个高不可攀的冰美人,仿佛昨晚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我们没有一起在江边散步,没有比赛打水漂,更没有在车上差点接吻。
我告诉自己,就像她说的,我和她之间,依然只是司机和老板,不可能发生我所期待的任何事,就当我做了个梦吧?
饶是如此,我依然为自己居然和这个全公司的人既景仰又害怕的女王差点接吻,而暗自沾沾自喜,并且在心中流连难忘、回味无穷。
接下来的这几天,安晓玫一直当我和她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依然对我冷若冰霜、颐指气使,甚至有一次因为我把脚跷在办公桌上睡着了,当着公司里那么多人的面,把我痛骂了一顿。
我不禁暗自寻思,女人真是可怕的动物,说翻脸就翻脸。
也许,那晚她只是在那种特定的情形下,偶然卸下了自己职场女强人的一面,而将一个小女人真实的一面,在我面前表露出来了一下吧?

8、
安晓玫每周有四天下午要去健身房锻炼,每次都要我送她去,并且等她练完了送她回家,即使是双休日也不例外。
有一次我蹲在车旁抽烟(任何时候她都不许我在车里抽烟),看到安晓玫挎着包从电梯里出来。
她在脑后扎了个马尾,穿着一件紧身短袖体恤衫和一条高弹力紧身瑜伽裤,脚上是阿迪达斯的运动鞋,成熟中又有着几分青春运动的气息。
身材真他妈的好,双峰高耸、曲线玲珑,腰身苗条而又不很纤瘦,显得比较紧致,那对蜜桃臀在瑜伽裤的紧绷之下浑圆挺翘,再加上一双修长结实的美腿,真的是男人一见就想日。
在后来的日子里我才知道,她的腹部都练出马甲线了,曾经健身房的老板不知道她是企业高管,问她愿不愿意当健身教练。
我赶紧迎上去从她手里接过了包,放进后背箱里,又替她拉开了右后车门,伺候她上车。
那天下午,安晓玫让我载她去超市采购,到了后我问她是在车上等她,还是陪她一起购物。
“你说呢?”她对我似笑非笑。
我不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陪她一起逛超市,会不会显得太亲近了,越过了司机和老板的界限?如果不陪她去,她会不会以为我不想为她效劳,而怪罪于我?
我只好说道:“安总,您今天一定买得多,我帮您拿吧?”
安晓玫点了点头,我暗自松了一口气。
在超市采购的时候,安晓玫姣好的容貌、出众的身材以及轻熟的风韵,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我推着购物车和她走在一起,在别人眼中无疑是一对,又有不少男人向我投来了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一时令我暗自得意。
当她在一个货架前俯身选购时,那对蜜桃臀一下就翘了起来。我一看,我艹,这个姿势、这么迷人的屁股,后入岂不是要爽死?
正想入非非之时,我发现附近好些男人都悄悄盯着安晓玫的屁股看,有两个男人还一边看一边交头接耳地笑。
我真想过去提醒她,却又难以启齿。好在她没翘多久,就直起了身子。
安晓玫果然买了很多东西,装了三大包。我把她送到她家楼下时,她留了一包在车上,说是买给我的,估计我一个单身汉,也需要添置这些东西。
我在心里美滋滋的,心说没白替她鞍前马后地效劳。
“安总,挺多挺沉的,我帮你拿上去吧?”
我讨好道,立刻心思一转,为了避免她认为我是故意借机去她家里,又补充道:“送到门口我就下来……”
“何必呢?来都来了,坐会儿吧!”她淡然说道。
我一阵窃喜,拎着东西跟安晓玫上了楼。
还未按完开门密码,门从里边打开了,我和安晓玫都吃了一惊。
门里站着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戴着眼镜,身材魁梧,比我高一些,衣着考究,气度不凡。
“玫玫,回来啦?”中年男人对安晓玫微笑道。
“你……你怎么来了?”显然安晓玫对于这个男人出现在她面前感到很突然,同时也不太开心。
中年男人看见了我,诧异道:“这位是……?”
“哦……”安晓玫的神色有些尴尬,也有那么点慌乱,看了我一眼,“他是我的司机,替我拿东西上来。”
“我来吧!”中年男人不由分说,从我手中将两个购物袋接了过去。
“老陈,麻烦你了,你先回去吧?”安晓玫也对我说道。
“不麻烦,安总再见。”我说着,转身往电梯间走,房门在我身后关闭了。
我暗自寻思,这个男人是谁呢?一定是跟安晓玫有着亲密关系的人,否则不可能在她回家之前呆在她的房子里。
是她的男朋友?亦或是包养她的男人?她这么年轻就当上了大公司的高管,没有男人的帮衬恐怕难以做到,而那个男人,一看就是精英阶层、成功人士,说不定还真是那样的。
我在胡思乱想中,竟有些失落和嫉妒,可能今晚她要跟那个男人颠鸾倒凤、同床共枕了吧?她这样的女人,也只有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我这种屌丝男,也就在心里意淫下就行了,难不成还真能把人家给撩到手?
此后的日子,安晓玫从没提起过这事,好似我从未见过那个男人。她不说,我又怎敢主动问?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我不时跟张菲约炮。她说我的技术比她男朋友好多了,跟我做特别爽。
有一次我为了刺激和好玩,在张菲的男朋友来广州之前,把她那里的毛给剃光了。
以前我也干过这事,曾经有个和我交往过一段时间的少妇,我把她那儿剃得光秃秃的。她只好跟她老公说是自己剃的。
XX公司的竞标工作紧锣密鼓地进行着。这是一个大项目,如果能拿下来,我们这家公司在广州的业界将进一步声名鹊起,总公司非常重视,安晓玫一直在亲自抓这个项目。
投标的前一天下午,她和几个手下整理标书时,发现有一个文档放在了家里的电脑里,让我跑一趟。
我开车去了安晓玫的家,按她发到我手机上的开门密码打开房门进去了。
房子很大,是一套一百八十平米的大平层,装修也非常的豪华,各种家具、电器也都很高档,一看就是有钱人住的房子。
我不禁感叹,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太他妈奢华了。
即使是那些年,这样一套房子在广州也得小一千万,安晓玫的年薪是两百多万,再加上她作为集团总公司高级合伙人每年的分红,按揭买下是没有问题的。
妈的,这个有颜又有钱的极品女人,将来哪个男人娶了她,就算成天被她骂,也他妈值了。
来到书房打开电脑,找到那份文档后,我在电脑上登录了自己的微信,将文档传到了安晓玫的微信里。
做完这些以后,我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在安晓玫的豪宅里徜徉,感受着她的气息。反正这里没别的人,我有些肆无忌惮,进了安晓玫的卧室。
卧室也很大,很豪华。我又进了卧室里的衣帽间,各种衣服、裙子和鞋子还有包包,简直琳琅满目,全都是国际名牌,什么路易威登、香奈尔、爱马仕应有尽有。
我心说把这些东西偷出去卖了,也能发笔不大不小的财吧?思忖间,我打开了抽屉,里面全是女士内裤,足有好几十条,各种样式的都有,三角的、平角的,还有丁字裤。有些是全透明的,有些是半透明的,也有不透明的。
我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起,这些内裤穿在安晓玫那诱人的美臀上的画面,某处都快有反应了。
这时,我忽然想拉大便了,于是径直走进卧室里的卫生间,解开皮带和裤链,拉下裤子一屁股坐到了马桶圈上,痛痛快快地拉了起来。
我在心里想,谁他妈叫你老是对我呼来唤去、颐指气使来着,老子今天就要在这个专属于你一个人的私密空间里干这臭事。
拉完后,穿上裤子按下了冲水键,正要出去,猛地看见脏衣篓里装着一堆内衣裤。我想都没想,拎起一条黑色透明的小三角内裤,放到眼前里里外外地查看。
这条还没洗过的,比起刚才抽屉里的那些洗干净的内裤来,堪称原味。我凑到鼻孔下细闻,感受着安晓玫最私密处的味道,不由得心旷神怡。
我还在裆部的里侧,发现了一根卷曲的黑毛,顿时心猿意马,那个地方一下就硬了。一不做,二不休,我拉下裤链掏出擎天一柱,将那条小三角裹在上面,使劲地撸了起来。
我尽力幻想着和安晓玫翻云覆雨的画面,没多久喷薄而出。看着小内裤上的一片狼藉,我一下清醒了过来,心想糟糕,我怎么能射到冰美人的内裤上呢?若让那娘们知道了,恐怕杀了我的心都会有吧?
得,只能帮她洗了。于是我把那条被我污染得一塌糊涂的小内裤拿到水龙头下淋湿,又打上香皂搓洗,洗干净后拿到晾衣间晾晒了起来。

9、
神不知鬼不觉地做完这一切,我忽然意识到了一个极其严重、甚至严重到了已无法弥补的问题。
我是来这里取文件的,怎么能把安晓玫的内裤给洗了呢?这不是欲盖弥彰吗?她这里又没有别人,一定会猜到是我干的,司机给女老板洗内裤,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
我一时连死了的心都有。连声哀叹之中,我涌起的第一个念头是,索性拿走扔掉,毁尸灭迹。转念一想,不行,这样一来,让安晓玫发现她少了一条内裤,岂不是要把我当成偷女人内裤的变态佬?
但她的内裤那么多,不会发现少了一条吧?还是拿走算了。
为今之计,只能祈求老天,不让安晓玫发现她少了一条内裤,若她哪天问起来,就算打死我也不承认。
在车库开车时,我左右看了看,将那条内裤从裤兜里掏出来,给扔到了垃圾桶里。
当天下午送安晓玫回家,以及次日早上接她时,我都在思忖,她该不会发现吧?她发现了吗?
那天早上看着她那跟往日没多大区别,冷若冰霜而又风轻云淡的脸,我暗自庆幸,可能她并没有发现吧?
上午坐在大办公室里,在手机上看了一会儿足球新闻,又胡思乱想起来。忽听安晓玫站在她的办公室门外,对我冷冷地说道:“陈誉,你进来。”
我站起来,在众人的目光中走进了总经理办公室。
“把门关上。”安晓玫命令道,态度相当不好。
我在心里咯噔了一下,关上了门,问道:“安、安总,什么事?”
她低头在包里摸索着,拿出了一条内裤。我一看,正是昨天我在她的卫生间里,用来打飞机的那条,顿时觉得空气都凝固了。
“你个变态佬、王八蛋……”安晓玫怒不可遏地冲到我面前,一扬手将那条小三角扔到了我的脸上,“居然拿我的内裤做那种恶心的事,你太变态了。”
我当然是拒不承认,佯装无辜的说道:“安、安总,你、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你还敢不承认?我调了车库的录像看过了,是你把这条内裤扔到垃圾桶里的,并且我在垃圾桶里找到了它,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我顿时脑袋嗡的一下,真想立刻钻进地里遁走,永不再见这个女人。
她骂着,打了我一个耳光,一脚踹到了我的肚子上,将我踹倒在地……
“陈哥,你怎么啦?”耳畔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
我睁开眼睛一看,发现自己正坐在座位旁边的地上,原来刚才睡着了,还做了个梦,在梦中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没、没什么……”我暗自阿弥陀佛,起身坐回到了椅子上。
XX公司的标开了,我们公司成功中标。当晚,全公司的人聚餐庆祝,我作为安晓玫的司机,也参加了聚餐。
饭局结束后,众人又去K歌。毕竟大多是年轻人,在包房里又唱又跳,气氛好不欢快。
“安总,下一首就轮到你的歌了哟!”一个女孩对安晓玫喊道,此时她正和一位姓马的男副总喝酒、聊天。
“我没有点歌啊?你们唱呗?”安晓玫说道。
“不行,今天每个人必须得唱,没有人能例外,已经给你点了你喜欢的《Mean》。”另一个女孩说道。
毕竟不是在公司,又处在这样一个欢庆的时刻,这些平常对安晓玫敬畏得不行的女孩们,此时和她们的Queen之间已没有了距离。
随着音乐声,安晓玫被两个女孩拉到了落地麦克风前,她只好合着音乐唱了起来。这是一首英文歌,是美国女歌手Taylor Swift的作品。
“你,用你刀锋般的话语刺得我遍体鳞伤。你,一次次将我打倒,让我感觉自己一无是处。”
虽然我不懂英文,但屏幕上有中文字幕。
“当我受伤时,你用你指甲刮黑板似的声音冲我喊叫。你最喜欢欺凌弱小,在你面前我不堪一击。”
“但是你怎么也不会想到,总有一天,我会拥有棒极了的生活。而你,从头到尾所有的都只不过是刻薄,有一天我会强大到你再也无法袭击我。”
安晓玫唱得很好,我没想到她那么漂亮、那么能干,连唱歌都这么好听。而且我从她的歌声里听到了某种心声,某种对于过往的岁月,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给予的控诉和嘲讽。
我不知道过去在她的身上发生过什么事情,但我能猜到,这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
我没想到女孩们让我也唱一首,本来我以为自己如果不是为了给安晓玫开车,甚至都没有资格来参加这个聚会。
“陈哥,都说了每个人必须至少唱一首,安总、马总都唱了,你就别磨磨叽叽的了。”
我看向安晓玫,她对我微微一笑,“让你唱你就唱呗!”
于是我点了已故的Beyond主唱黄家驹的《情人》。
“盼望你没有为我又再度暗中淌泪,我不想留低你的心空虚。盼望你别再让我背负太深的罪,我的心如水,你不必痴醉。”
刚唱了个开头,我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二十三年前老家的那个女孩,泪水止不住地涌上了眼眶。
“Woo,你可知,谁甘心归去,你与我之间有谁。是缘是情是童真,还是意外。有泪有罪有付出,还有忍耐。是人是墙是寒冬,藏在眼内。有日有夜有幻想,无法等待……”
是啊!我和她之间,连等待都是奢望,更何谈今生的重逢?眼泪悄悄从我的脸上淌了下来。
送安晓玫回家时,她在车上问我,你无法等待的人是谁?我笑着反问她,让你强大到再也无法被袭击的人,是谁?她说这是她的秘密,我说那你问的,也是我的秘密。
安晓玫又说她还想喝酒,叫我陪她喝。我劝阻道:“还喝呐?安总,您已经喝了不少了,还是算了吧?”
“我是老板,还是你是老板?咱俩到底谁听谁的?”
尽管她依然不容置疑,可语气中多了几分嬉戏。
“得,那您说去哪儿喝?”
“你说了算,你拉我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这可是您说的?”
“当然啦!今晚我跟定你了。”
她的话,让我不禁有些想入非非,心说,老子把你拉去宾馆房间给日了,也行吗?
“行啊!当然行啦!”安晓玫在我身后笑道。
我艹!我在心里一个激灵,这娘们会读心术?
只听安晓玫继续说道:“没问题,姐,下周我保证回去……”
我回头看了一眼,原来她正在打手机。
“嗯,知道了,姐……那就这样,姐拜拜。”
待安晓玫放下手机,我趁着她今晚情绪好,问道:“安总,您不是独生子女吧?”
她呵呵笑道:“不是,我有个姐姐,还有个哥哥……”
我“哦”了一声,说道:“挺好的。那……安总,我冒昧地问一问,您的哥哥和姐姐是做什么的呢?”
“我哥是律师,和朋友合伙开了一家律师事务所,我姐是大学教授……”
安晓玫说道,又问我,“你呢?有兄弟姊妹吗?”
我笑了笑,“没有,我是独生子女。”
“其实……”她看向车窗外,幽幽地说道,“我还有个哥哥,可我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过他了,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见到他?”
“发生什么事了吗?”我好奇地问道。
她沉默了一下,说道:“以后再告诉你。”
她的话,把我带回到了二十多年前。往事,让我的心在这一刻,变得忧郁起来。

10、
来到老鬼的酒吧,看着走进来的我和安晓玫,老鬼站在吧台里面,眼睛都睁圆了。显然,他被安晓玫惊人的美貌、轻熟的风韵和干练的气质震撼到了。
“这是我朋友老鬼,他是这里的老板。”我对安晓玫介绍道。
她落落大方地伸出了右手,对老鬼微笑道:“你好,我是安晓玫。”
“你好、你好,欢迎光临。”
两人握了一下手,安晓玫问洗手间在哪?老鬼给她指了指,她婀娜多姿地走开了。
“这女的太他妈正点了……”老鬼看着安晓玫风姿绰约的背影赞叹道,又问,“你日过了没有?”
我笑道:“你想哪去了?她是我老板。”
“什么?她就是冰美人?”老鬼惊讶得嘴都合不拢,指着洗手间的方向嚷道。
“你他妈小点声。”我赶紧制止他。
“我看她挺和蔼的啊!不像你说的那样。”
我笑了笑,“她今儿是心情好,过了今晚你再看看她是什么模样。如果哪个男人娶了她,那真的是生无可恋了。”
“得了吧!”老鬼不屑地说道,“守着这样的大美人过日子,想日就日,还他妈生无可恋?要我说,少活十几年都值。”
他凑到我耳边说道:“她怎么会大晚上地跟你出来喝酒?你俩是不是……有点那啥?”
“别瞎说,我俩什么都没有。”我说道。
身后传来安晓玫的声音,“你俩在说什么呢?”
我回头看向她,尴尬地笑了笑,“没、没说什么。”
“美女,喝点啥?”老鬼笑问道。
“给她来瓶冰锐好了。”我说道。
“我是来喝酒的,不是来喝水的,冰锐也算酒吗?”安晓玫不乐意了,对老鬼说道,“给我开瓶威士忌,谢谢。”
“哎!那可不行啊!”我连忙阻止,“今晚你已经喝得够多了,不能再喝烈酒了。”
安晓玫没搭理我,“鬼哥,威士忌。”
我指着老鬼,“老鬼,不许给她开。”
老鬼看了看安晓玫,又看了看我,为难地说道:“我到底听你俩谁的?”
我不容置疑地说道:“当然是听我的啦!你是我朋友,不是她的朋友。”
安晓玫盯着我说道:“那我还是你领导呢!你听不听我的?”
我梗着脖子说道:“现在是下班时间,你少拿领导的身份压我。”
“好,陈誉,你不让我喝是吧?”安晓玫指着我冷声说道,“那我就在这里随便找个帅哥请我喝,然后他今晚带我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她说着,扭头喊道:“这里的帅哥都听着,有哪位愿意……”
我和老鬼赶紧一个捂她的嘴,一个作揖告饶,“姑奶奶,让你喝、让你喝……”
我和安晓玫喝酒的时候,老鬼忙别的去了,把空间留给了我们。
安晓玫觉得干喝没什么意思,提议我俩一人说一个从未对别人说过的秘密,但一定要说实话。
此时,她倚着吧台,右边的胳膊搁在吧台上,撑着头,已有了七八分的醉意。那张娇美的脸蛋上爬满了红晕,美眸似星辰大海,让我一见之下,酒不醉人人自醉。
“好,你先来吗?”我说道。
她喝了一口威士忌,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对我的员工,还有我自己,那么苛刻吗?”
我没有回答,静静地看着她。她继续说道:“我大学毕业后,留在广州和我男朋友一起打拼。他也是华南理工大学毕业的,比我高两届,学的计算机专业,我学的是经济管理……”
“那时我们很相爱,憧憬着在这个地方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小天地。日子虽然艰难,我们租住在老旧的房子里,生活上精打细算,可我们的心充满了乐观和希望。”
“我在一家大公司当一名普通的职员,从底层做起。你也知道,在职场上一个新人、菜鸟是什么待遇。”
这个夜晚,我倾听着这位看似不近人情的职场女强人、员工们口中的女王,叙述她那不堪回首的过去。
“我为了能在公司站稳脚跟,什么都干,比谁都更勤奋,而谁都可以对我呼来唤去,今天叫我干这个,明天叫我干那个……安晓玫,你把我需要的资料整理出来。安晓玫,你去把李总的文件复印了。安晓玫,你怎么搞的,这点事都做不好……我,我甚至还要经常负责给同事们买下午茶……”
她说到这里有些哽咽,又喝了一口酒,“有一天,我一个人干了三个人的活,一直在公司忙到深夜才结束。这个时候,我们总监给我打来电话,要我立刻将一份合同拿去找老板签字,然后明天上午给她。”
“我跟总监说,现在已经很晚了,我也很累了,能不能明天再找老板签?总监说不行,现在就去找他签。我只好说,赵总,我现在找皮总签了,也是明天才能给你,那不如我明天一早找老板签了再给你,不是一样的吗?”
“总监一下火了,她说安晓玫,是你是总监还是我是总监?没办法,我只好联系我们老板,他当时在郊区的一个私人会所请客,于是我打车去了那家会所,光打车费都花了三十多块。”
“老板当时正和公司的几个副总请一位很重要的客户吃饭。我请他在合同上签字,他却说不急,让我陪那位客户喝酒。我当时窝了一肚子的火,双手捧着酒杯对那位客户说道,沈总,我不会喝酒,而且我是来找皮总签字的,不是来陪您喝酒的。我今天刚干完三个人的活,来这儿花了三十多块的打车费,皮总也不会给我报,所以这杯酒,我必须得敬您。”
“我说这些话的时候,那位沈总一直静静地看着我,他四十多岁的年龄,看上去很有修养,也很有气质,跟我们老板是完全不同的人。”
“我说完就把酒干了。我老板觉得失了面子,当场把我狠狠地训斥了一通,指着外面叫我滚出去,字也没有给我签。”
“当时已经快凌晨了,那个地方很偏僻,那时还没有网约车,手机上也没有叫车的功能,我等了很久才等到一辆出租车。回家的路上,我哭了一路。”
“第二天上午,总监当着全公司的人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因为我没有完成她交给我的任务。就在这时,老板走了过来,拿起合同就在上面刷刷刷地签下了他的大名,还让我一会儿去财务把打车费给报了,并且说,沈总公司的那个大项目,就由我来跟……你知道吗?”
安晓玫流下了眼泪,用手比划着,“当时我真的是喜出望外,真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们老板怎么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他以前可从不这样。后来我仔细想了一下,一定是因为那个沈总,那时我认为自己遇到好人、贵人了。”
“几天以后,老板带我去一家五星级酒店参加了一个酒会,当时那位沈总也在。他很赏识我,我们相谈甚欢。后来老板说明天在这里有个行业发布会,他想让我代替他在会上发言,还给了我一个笔记本电脑,说做好的PPT在里面,叫我一会儿消化一下。”
“我听了后既兴奋又紧张。老板说,晓玫,你一直很勤奋,对我们公司和整个行业都很了解,再说,你不是一直想有个上位的机会吗?我希望你自信一点,抓住这个机会。”
“在老板的鼓励下,我答应了。他又说现在很晚了,你租住的地方离这儿太远,明天过来容易遇到堵车,我担心你来不及,不如我在这里给你开个房间,你就住在这儿。”
“我一下又紧张起来,老板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笑着说,一会儿我就回去了,明天这里的一切,就交给你了,别让我失望。”
“我这才放下心来。送走老板后,来到他为我开的房间,本来以为他开的是一个普通的房间,却没想到是一间豪华商务套房。房间很大,设施也很齐全,落地玻璃窗外,是珠江两岸繁华的夜景。”
“我当时真的觉得我们老板对我太好了,特别地感激他。可是我没有想到……”
安晓玫说着,泪流满面,她抽泣了几下,继续讲述。
“我没有想到,我正在泡澡的时候,房间里又进来了一个男人,他直接进了卫生间……”
听到这里,我已明白了七八分,并且已预估到将要发生的事。

11、
“那个人,就是沈总。我当时吓坏了,叫他别过来,并且请求他放过我。沈总笑着说,我不强迫你,事实上我从不强迫任何女人。但你要想清楚,如果你答应了我,这个项目就是你们公司的了,今后你即使不想呆在老皮的公司,凭借这个项目的业绩,去任何一家行业内的公司,人家都会要你。”
“但你如果不答应,我会交给别的公司做,等着做这个项目的公司多如牛毛。而且我可以向你保证,以后整个广州市相关行业的任何一家公司,都不会录用你。现在你怎么做,一切都在你的一念之间。”
“我那时毕业一年了,知道这里的竞争有多激烈,而我在这一年的时间中,还没有拿得出手的业绩。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喜欢广州这座城市,有多渴望在这里立足,有多渴望在职场上取得成功。”
“而且如果我把这个大单跟下来了,将拿到一笔非常可观的提成,足以支付买房的首付。那样的话,我和男朋友就在广州拥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家了,这是我们一直渴望实现的梦想。”
“沈总见我沉默不语,微笑着脱光了自己的衣服,跨进浴缸搂住了瑟瑟发抖的我……”
看着眼前这个往日美貌、高冷,而今凄楚、哀婉的女人,我的心都碎了。
“我是那天凌晨的四点多钟,离开酒店的。来到除了环卫工几乎空无一人的大街上,我一个人蹲在马路边,哭了好久,一边哭,一边想到了我的男朋友,心里对他好愧疚。我还想到了爸爸,想到了姐姐,想到了哥哥,那时我真的好想他们……”
安晓玫说到这里,泣不成声。我也在心里替她难受,扯了两张抽纸递给她,她接过去一边擦泪一边哽咽道:“我把这个单子跟了下来,拿到了提成。我和男朋友去看房子的那天,看着他兴高采烈的样子,我心里却难过得要命……”
“不知怎么回事,那件事传到了我男朋友的耳中。我俩当时都很痛苦,我跟他说,如果你嫌弃我是个不贞洁的女人,那我们就分手吧?他哭着跟我说,他真的很爱我,但他没办法接受这件事。”
“于是我们分手了。我永远都忘不了那天,我一个人走在霏霏的细雨中,挂满雨水的脸上,眼泪不停地流。当时我多么渴望他能追上来,抱着我说,玫玫,我不在乎,我们重新开始吧!可他没有……”
“有一刻,我真想跳到珠江里,如果不是因为想到了我爸和哥哥、姐姐,可能我真就那样做了。”
安晓玫禁不住泪如雨下。面对她的哀伤和凄楚,我什么也做不了,唯有一直静静地凝视着她。
“此后没多久,我听说他去了国外。就这样,我的爱情彻底结束了。三年多的光阴啊!我一心一意地爱着他,把我能给他的一切都给了他,却没想到,换来的是这样的结局。”
“但我不怪他,这样的事,有哪个男人受得了呢?如果我俩勉强继续在一起,甚至结婚,恐怕这件事会折磨他一辈子吧?要怪只能怪老天,对我、对我们太残忍了。”
“那你们……”我问道,“再没见过了吗?”
安晓玫轻轻地摇了摇头,“没有了,彼此之间连一点音信都没有,一直到现在。”
她喝了一口酒,“从那时起,我对自己发誓,一定要让自己强大起来,绝不让这样的事再发生。在这个物欲横流、弱肉强食的世界,作为一个女人,只有自己越强大,才越安全。”
“所以这么多年以来,我不停地鞭策自己,向着自己的目标努力,也不停地鞭策身边的人。因为我不想让自己,或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再次成为当年那个凌晨四点钟,蹲在马路边无助哭泣的女孩。”
我擦了一下溢出眼眶的泪水,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一切,都是你老板和那个沈总,事先设计好的,包括你们总监深夜打电话让你去找老板签字,也是这个计划的一部分。对吗?”
“对……”安晓玫凄楚地一笑,看着手中的酒杯说道,“其实,现在想来,我还得感谢他们。如果没有他们当年的那些下流、卑鄙的手段,可能就不会有今天的我,是他们造就了今天的安晓玫。”
到了这时我终于明白,她喜欢唱Taylor Twift的那首Mean的原因了。
“那……那天的那个男人呢?”我终于问出了这个萦绕在我心中很多天的疑问。
在今晚这样的时刻,想必她不会反感和回避这件事。
安晓玫告诉我,那个男人是个有妇之夫,也是一个IPO经纪人,专门运作企业上市的专业人士,定居在上海。
几年前在上海和那个男人认识后,她为了摆脱情感挫折,和那个男人在一起了。对方一再诉说自己的婚姻是个错误,和妻子毫无感情,并承诺一定会娶她。
但时至今日,那个男人也没有跟妻子办理离婚手续,他的说法是妻子始终不同意。安晓玫在心灰意冷之下,于数月前提出了分手,但男人不愿意,这段时间两人一直在冷战。
那天我之所以看到那个男人,是他来找安晓玫又一次试图挽回,但安晓玫又一次拒绝了他。
“你爱他吗?”我不禁问道。
安晓玫淡然一笑,“怎么说呢?我承认他很有魅力,尽管这种魅力是由他的才干、魄力和经济实力构成的,但确实对女人有吸引力。不过从我和男朋友分手那天起,我的爱情就死了……”
我们唏嘘了一番,她擦了下眼泪,看着我笑道:“该你了。”
我喝了一口酒,说道:“我真没什么好说的,还是算了吧?”
安晓玫盯着我,“你他妈说不说?不说的话,明天就从公司滚蛋。”
我笑着看向她,“你别老是滚蛋、滚蛋的,我还真不稀罕呆在你那破公司。”
“陈誉,你……”安晓玫指着我咬牙切齿。
“但你们公司有我值得留恋的东西,所以我还是决定说出我的故事。”我微微笑道。
她躲开我的目光,看向别处说道:“矫情,快点说啦!”
我又喝了一口酒,缓缓地说道:“我小时候生活在一个收养我的家庭,十八岁时离开那个家去了武汉,三年后又去了上海,在一家来自重庆的建筑公司的项目部打工……”
“我在上海呆了三年,期间认识了一个女孩,她跟我同龄,是上海知青的子女,当年她母亲去了苏北农村上山下乡,后来跟当地人结婚生子。”
“按照有关政策,上海的知青但凡当年没有返城的,可以解决一个十六岁以上子女的上海户口。”
“当时那个女孩的哥哥已结婚了,不可能再回上海,于是她就成为了一名上海人,并且回到了上海,回到了她母亲自十几岁离开后,一直魂牵梦绕的故乡……”
当我说这些的时候,安晓玫倚着吧台,手撑着头,一直默默地看着我。
“但是,回到上海、当一个上海人的梦想虽然美好,现实却是残酷的。首先,没有自己的住处,国家帮你解决了上海户口,总不能连房子一块儿给你解决了,对吧?”
“所以她只能住在她的外公、外婆家,并且和她的舅舅、舅妈、表弟住在一起。当年的上海,还有很多没有拆迁的老房子,是那种住了好几家人、连厨房和厕所都是公用的小阁楼。一大家子人挤在那么狭小的两间屋子里,你可想而知有多难?”
“关键是,她的舅舅、舅妈对她一百个的不待见,一是因为,本来家里就挤,她这一住进来,就更挤了。二是,舅舅、舅妈始终认为,她是代表她母亲,回来跟他们争抢老人家的房产的。所以她不愿呆在家里,每天都是早出晚归,很晚了才回去睡觉,以免看舅舅、舅妈的脸色。”
“还有一个很客观的现实是,工作没法解决,她只能四处打工。我们在一次偶然中认识,我那会儿因为离开收养我的那个家庭几年了,无亲无故,特别地孤独,于是两个孤苦无依的人彼此贴近,就这样在一起了。”
安晓玫凝视着我,擦了一下溢出眼眶的泪水,继续听我讲述。

12、
“有一次我俩站在东方明珠电视塔上,看着下面星光点点、灯火璀璨的大上海,她跟我说,偌大的上海,却没有她这个上海人的一寸立锥之地,她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
“那时我看着她,真想对她说,如果我有能力,就为她在上海建立一个家。可我自己都朝不保夕,又谈何照顾她、呵护她?”
“其实,当年那帮返城的上海知青子女,是一个特殊的群体。他们虽然说着一口上海话,身上流着上海人的血,也以自己是上海人为荣,却在上海几乎找不到正经的工作,也没有属于自己的家,根本就没有归属感。”
“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人,都只能从事社会底层的工作,不少人甚至行走在这个社会的灰暗地带,男的混社会,女的当小姐。我曾经跟随那个女孩参加过一次返城上海知青子女的聚会,他们虽然打打闹闹,挺欢快的,可我知道,他们每一个人都有着内心的悲苦。”
“那个女孩曾经跟我说过,她最大的愿望是挣到很多、很多的钱,在上海买一个房子,把她母亲接到上海来,实现她在上海落叶归根的一生的梦想。”
我说到这里,不由自主地溢出了泪水,擦了擦继续我的讲述。
“后来我一度怀疑,她可能也在卖,因为经常有男的给她打电话,有些时候甚至是在深夜。我问过她,但她没有承认。”
“其实你根本不该问她。”安晓玫握住我的手,看着我轻轻地说道。
我点了点头,“是啊!就算是这样,我有什么资格去责怪她呢?这个社会又有谁有资格去责怪她呢?她只不过是想实现自己的一个微不足道的梦想,成为一个真正的上海人,并把她的母亲接回故乡来养老。”
“那你们是怎么分手的呢?”安晓玫问道。
“那年的六月,我打工的项目部在上海的工程竣工了,即将撤回重庆,我们老板很赏识我,叫我跟他去重庆,跟在他的身边做事。我没别的选择,如果我不去重庆,意味着失去了一份收入不错的工作和人生发展的机会。”
“当时女孩家里的人叫她回盐城相亲。因为她父母觉得,她来上海也有几年了,连个像样的工作都找不到,还给舅舅、舅妈添堵,给外公、外婆添麻烦,不如回去嫁人算了。”
“于是我陪她回了一趟盐城老家,当然我没有在她的家人面前露面,而是住在旅馆里。她白天以见同学为由,和我呆在一起,晚上再回家。”
“我在盐城呆了三天,走之前的那晚,我和她呆在旅馆里,我叫她跟我回上海,她说她还想多呆几天陪陪父母。”
“我当时就火了,问她是不是想跟那个男人在一起?她含泪看了我半晌,才说话……”
我一时哽咽难言,安晓玫流着泪握了握我的手。
“她说,陈誉,你知道吗?你就像我握在手中的沙,我越是想握紧你,你却流得越快。我也想和你在一起,但可能吗?你始终是要去重庆的,你能为了跟我呆在上海,放弃这份不错的工作吗?你能吗?”
“听着她的话,我无言以对,低下了头。她又说,就算你愿意,我也不能让你为我作出这样的牺牲。我俩在上海什么都没有,拿什么在这座城市立足?”
“当时,我心里难受得要命。她说我是她握在手里的沙,而她对于我何尝不是如此?她……她也是我手中的沙啊!”
我已哽咽得无法再说下去,眼泪滚滚滑落。安晓玫也已泪流满面,用纸巾擦拭我的泪水。
“第二天,她把我送上了回上海的火车。她是那个月的月中回上海的,之后的这段时间,我们一直没有见面,只是在电话里和QQ上联系。”
我抹了一下眼泪,喝了一口酒,在安晓玫的那双泪眸的注视下说道:“那年的七月,我准备去重庆了。六月底的一天,我约她见了一面,她告诉我,她不会跟那个男人结婚,她要继续实现成为一个真正的上海人的梦想。”
“那天傍晚,我们一起在酒吧看了二零零二年世界杯的决赛,我至今仍清楚地记得那场比赛,巴西二比零赢了德国,罗纳尔多进了两个球。”
“看完球赛,我们又一起吃了晚饭,逛到很晚才送她回外公外婆家。她外公外婆住在吴淞口,我们项目部在杨浦区,两地相隔很远,要转两次车。我把她送到时,已经很晚了,她陪我去马路对面等回市区的末班车。我跟她说,你回家吧?她说看着我上车。我们都知道,这一别,恐怕就是一生了。”
我又流下了眼泪,安晓玫也不停地擦着自己的泪水。
“末班车到站后,我上了车,走到车尾往外看,她一直站在站台上目送我。夜色中,她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直到消失无踪。那一刻,我转过身来,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此时,安晓玫已哭成了泪人,末了她问道:“那你们后来,也没再见面了吧?”
我缓缓地摇头,“直到现在,再也没见过,也从没联系过。”
她又问:“这么多年了,你想过她吗?”
我点头道:“想过,时常在夜深人静时想起她,尤其是每届世界杯的时候,都会想她。我不知道,她后来实现了她的上海梦没有?或者,她是不是又回到了盐城,在那里结婚生子?”
我叹息了一声,“有时,我会在心里问,刘琳,你现在在哪?你还好吗?”
安晓玫看着我,再次泪流满面。末了,她说道:“直觉告诉我,这个女孩并不是你无法等待的那个人,她只是你生命中的过客。那个人到底是谁?”
我笑道:“不是说了吗?每个人说一个秘密,我已经说了一个了,你没有权力知道得更多。”
她“切”了一声,说道:“陈誉,你是个有故事的男人,总有一天,我会知道你所有的故事。”
那晚,我和安晓玫都喝了很多酒,她已醉得不行,最后我叫了个代驾,开车把我们送到了她家楼下的车库。
打发走代驾后,我扶着安晓玫进了她的那套大房子,一直把她扶到床上躺下。我坐在床沿上,默默地看着睡梦中的她,不禁感慨,如此强势的一个女人,也有着不堪回首的过去,也有着脆弱的一面。
今晚,我和她之间彼此敞开心扉,都把自己内心的脆弱和曾经的哀伤展露给了对方。
如果有可能,我会竭尽所能好好地照顾她、呵护她,抚平她内心的伤痕。但我知道这不可能,我和她之间的差距太大了。
当我站起来要走时,安晓玫放在枕边的手机响了起来,而她此时仍然醉酒不醒。我拿起手机一看,屏幕上闪现着“姐姐”两个字,寻思是她姐打来的,不知这么晚了,她姐姐找她有什么事?
正当我犹豫着是帮她接听,还是尽力唤醒她之时,从她的嘴中轻泻出四个字,“兴言哥哥……”
我惊呆了,看向手机屏幕上的“姐姐”,听到安晓玫再次在睡梦中喊出,“兴言哥哥……”
惊异之中,我下意识地按下了接听键,“玫玫,爸爸出事了……”
那个在过去的那些年,曾经让我魂牵梦绕的声音在时隔二十三年之后,又一次传入了我的耳中。
“玫玫,你在听吗?玫玫……”那个声音继续在我的耳畔响着,我的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
这时,床上的安晓玫梦呓着,“兴言哥哥,你在哪儿?为什么要躲着我们?你不知道我们都很想你吗?尤其是姐姐,她特别、特别地想你……”
电话那边的女人也听到了安晓玫的梦呓声,急切地说道:“玫玫,你在说什么?你见到兴言了吗?你和他在一起吗?”
我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那个声音继续说着,“兴言,是你吗?兴言哥哥,真的是你吗?”
此刻,我真想对她说,“敏敏,是我。”
可我一言不发。那个声音哭了起来,“兴言哥哥,你说话啊!兴言哥哥……”
我放下手机,默默地按下了挂断键,禁不住泪流满面。

(未完待续)

相关评论

2023-08-06 10:07:50
小板凳摆好,当成沙发,坐好,欣赏~

2023-08-06 10:11:50
誉,兴言。故事才刚刚开始。

2023-08-06 12:23:06
@爱了就要你324 嗯,是的

2023-08-06 12:23:35
@妖怪哪里跑 大才女光临,不胜荣幸

2023-08-06 21:16:36
mark

2023-08-06 22:50:02
这长篇小说水平不错,语言细腻不俗

2023-08-07 01:07:55
费劲

2023-08-07 06:40:54
这么长的铺垫

2023-08-07 06:41:22
陈忠言是不是你?

2023-08-07 10:22:58
@孤叶一舟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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