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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貌妈妈俏女儿(57-61)

发布日期 : 2023-10-15     作者 : 陈莫言     人气 : 2886
57、
五一小长假的最后一天,陈美兰和马子非一起飞回了西安。
因为新房子前段时间刚装修完,还有尾款未结,陈美兰要亲自回去验收一番。此外,她还要添置一些家具和家电,需在那边呆上两周时间。
五月中旬,陈美兰从西安回来那天,我开车去机场将她。路上接到崔敏婷打来的电话,问我桑局长母亲的画完成了吗?
过段时间是工商局桑局长母亲的八十大寿,之前他通过崔敏婷请我这个知名画家,照着他母亲的照片画一幅肖像画。
既然是能管艺术培训中心的父母官,我自然不敢怠慢,不仅要用心画,还必须是免费劳动。虽然到现在我的一幅画能卖不少钱,对方也说了要付钱,但我和崔敏婷又怎能收这个钱呢?
我说已经画好并且用封皮纸包起来了。崔敏婷说她现在开车去画室拿,明天给桑局长送去。
本来我叫她别去,待会儿我接了姐替她跑一趟。可崔敏婷说你何必绕路呢?反正我现在快下班了,顺路就去拿了,可能比你们还先到家。
我也就由着她了,并告诉她封皮纸上用铅笔写了“桑局长”三个字的那幅画,就是桑局长母亲的肖像。
“老公,我在家里等你和姐哦!”崔敏婷最后说道。
如果当时我能预见到后来发生的事,那天下午我绝不会让她去画室。此后的岁月中,每当我一想起来,就痛心疾首、追悔莫及。
我和陈美兰回到家后,崔敏婷还没回来。此时天已擦黑,我拨打她的手机一直没接。一个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我决定立刻去一趟画室。
陈美兰和我一起去的。姐弟俩刚一进门,就看到客厅兼画室一片狼藉,画架倒在了地上,画板也掉在地上,颜料洒了一地。但崔敏婷并没有在那里。
那个不详的预感上升为恐惧,当即在我心里蔓延。我喊了几声“敏婷”,无人应答,我和陈美兰不由得面面相觑,立即往卧室走去。
一进卧室的门,我看到了我这一辈子都无法忘怀,以及此后让我在无数个午夜梦醒之时悲戚不止的场面。
崔敏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下身赤裸,两腿张开,额头上血迹斑斑,头部旁也有一滩血迹。
随着“啊”的一声惨叫,陈美兰在惊吓和悲痛中跪坐在了地上,双手捂着嘴,浑身涩涩发抖,惊惧至极的目光看向床上的崔敏婷。
我的大脑“嗡”的一下,冲过去把崔敏婷抱在怀里,连声喊道:“敏婷,敏婷,你怎么啦?敏婷,你别吓我,你到底怎么啦?”
可她在我怀里一动不动,无论我怎么喊,都没有一丝动静。
那一瞬,我如坠深渊,抱着崔敏婷张大了嘴,泪如雨下,流淌到了她的脸上。半晌,一阵撕心裂肺的悲嚎才从我张大的嘴中迸发出来。
一直跪坐在地上的陈美兰,也看着我痛哭不止……
120赶到后,当即宣布了死亡,很快110也赶来了。
法医经过尸检,确定死者是因头部遭到钝器重击,导致颅内出血而死,凶器就是放在床头柜上的台灯金属底座。
法医还在死者的阴道里发现了精液,说明死前曾跟人发生过性行为。警方据此初步得出结论,崔敏婷系被人奸杀致死。
我做梦都没想到,下午崔敏婷跟我通话时,说她在家里等我们姐弟,竟是我此生最后一次听到她的声音。从此我和她天各一方、阴阳两隔。
警方在对现场的勘验中,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推断曾有一男一女来过现场,而那个男人,很可能就是奸杀崔敏婷的凶手。
再调取小区的监控录像,发现那天下午一个年轻男子和一个女人进过画室所在这栋楼的楼门,一个小时以后,也就是我在机场接到陈美兰那会儿,这一男一女又神色慌张地匆匆离去。
尽管正值疫情期间,那两个人都戴着医用口罩,可我还是认出了,那个女的是江美云……
崔敏婷的遗体被拉到殡仪馆时已是深夜,翌日早上我才打电话告诉赵冰洁,她妈妈被害了。
当天,崔敏强的司机小周把崔父、崔母、赵冰洁和宝儿送到了殡仪馆,崔敏婷的助理小方也赶来了。
灵堂里,崔家老少四人趴在崔敏婷的冰棺上嚎啕大哭,小方也是流泪饮泣,小周在一旁安慰、劝阻他们。
而我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任由陈美兰抱着,目光呆滞、一言不发。
崔母哭了会儿,冲过来指着我喊道:“你……你说,我女儿是怎么死的?她为什么会死?”
陈美兰搂着我对崔母流泪说道:“阿姨,敏婷是被人害死的,我们也不知道原因,警方还在调查。”
“我不管!”崔母歇斯底里地哭喊道,“敏婷一定是因为你才死的,她就不应该嫁给你,是你害死了我女儿。”
她哭着喊着,伸手来撕打我,陈美兰赶紧护住我。一旁的小方和小周连忙来拉崔母,赵冰洁一手牵着宝儿,一手搀着崔父,哭着对崔母喊道:“外婆,不关陈叔叔的事,他也不想的。”
“怎么不关他的事?你妈就是因为和他结婚才有这样的下场。”崔母已失去了理智。
崔父老泪纵横,喊道:“老太婆,你就冷静点吧!”
崔母这才放过我,伏到小方怀里痛哭,“敏婷,我的女儿啊!”
而此时的我,已说不出一句话,做不出一个表情,只是呆呆地盯着地上,睁大着双眼,想哭,却已流干了眼泪,欲哭无泪。
那天下午,崔家的亲戚们和艺术培训中心的一些员工也来到了灵堂,如果不是为了不耽搁正常的教学,还会有许多员工同时赶来。他们都为崔敏婷的突然惨死离世深感悲痛。
马子非得到消息也从西安赶了过来,他走进灵堂对我和陈美兰喊道:“舅舅,妈。”
灵堂里的人们都不知道他是谁,诧异地看着他,陈美兰立即过去抱住儿子泣不成声。马子非只好拍着母亲的背安慰她,自己也是潸然泪下。
傍晚时分,在外地出差的崔敏强终于赶了回来。当他和李晶甫一出现在灵堂,人们无不向这位在穗深两地都颇有名气的小崔总行来注目礼。
崔敏强直愣愣地盯着他姐的冰棺快步走了过去,一下趴在上面张大了嘴,没有声音发出来,良久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声一声的哀嚎,“姐……姐……”
然后撕心裂肺地痛哭,一边哭一边说道:“姐……姐,你怎么就走了?你不要我了吗?我再不听你的话,你也不能扔下我啊!你叫我怎么活啊?姐……”
李晶在一旁流泪安慰,小周也过来安慰他老板。崔敏强一下跪在了冰棺旁,双手抚棺,不住地用头撞击棺木,发出了砰砰砰的响声,嘴里悲鸣着,“姐……姐……”
李晶也跪在崔敏强身旁抱住他,泪流满面。旁观之人,无不为崔家姐弟的深情厚谊和阴阳两隔潸然泪下。
崔敏强突然站了起来,推开身旁的李晶和小周转身冲向我,把我从陈美兰和马子非的中间拉了起来。
众目睽睽之下,崔敏强把我拉到一旁一拳打倒在地。
一片惊呼声中,小周和李晶赶紧过来拽住崔敏强。李晶喊道:“敏强,你干什么呀?”
陈美兰母子也扑到我身边,蹲下来扶住我,惊讶地看向崔敏强。
崔敏强在小周和李晶的拉拽下,指着地上的我厉声说道:“陈浩言,我当初是怎么跟你说的?我叫你保护好我姐,你做到了吗?你他妈既然做不到,就别娶她啊!”
李晶连声说道:“敏强,你冷静点。”
崔敏强越说越气,又连踹了我几脚。
“你干嘛呀?敏强。”李晶抱住了他,小周也使劲拉他。
马子非一下火了,他腾的一下站起来推了崔敏强一把,怒道:“你凭什么打我舅舅?”
崔敏强又扑向马子非,被小周和李晶死死拽住,小方也过来拦在我们中间。崔敏强指着马子非恶狠狠地说道:“兔崽子,我他妈弄死你信不信?”
马子非对着崔敏强怒目而视,他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眼看着自己的舅舅被人打被人骂,怎么忍得下这口气?
陈美兰一边搂着我,一边伸手扯儿子的裤腿,示意他别冲动。
“你他妈还敢瞪我?你再瞪一个?”崔敏强怒道,又要扑向马子非,被小周和李晶使劲拉住。
小方也对崔敏强说道:“小崔总,你冷静点、冷静点……”
崔敏强一边在小周等人的拉拽下往旁边走,一边回头指着我们三人说道:“姓陈的,我今儿把话撂这儿,我叫你们一家人走不出深圳,你信不信?”
“我不信!”马子非小伙子的血性一下就上来了,大声喊道。
崔敏强一听,这还了得?冲向马子非,被众人纷纷拦住。灵堂里顿时乱成一团。

58、
崔敏强在众人的包围下,对小周喊道:“马上打电话叫人来。”
他见小周没动,骂道:“你他妈没听到吗?”
小周为难地嗫嚅道:“崔总,这、这……”
就在不可开交之时,坐在一旁的崔父终于发话了,“崔敏强,你闹够了没有?”
他抬头怒斥道:“你姐尸骨未寒,你闹什么闹?”
崔敏强对父亲喊道:“爸,你知道吗?杀人凶手就是陈浩言的前妻啊!”
他在来的路上,已向公办局打听到了一些案情的细节。
“是江美云和一个男人,昨天闯入了陈浩言的家,我姐当时一个人在那……”崔敏强再也说不下去,呜呜呜地哭起来。
“唉!”崔父一听,长叹了一声,重重地拍向自己的大腿,老泪纵横。
崔母站起来问儿子,“敏强,真的是美云干的吗?”
“你问他。”崔敏强说着瞪向我。
这时我已被陈美兰母子扶到沙发上坐下。崔母看向我问道:“陈浩言,你说,是不是江美云干的?”
我无言以对,唯有默默地流泪。此时我在心里后悔得万念俱灰,恨自己为什么没有预见到有一天江美云会丧心病狂?为什么昨天没有阻止崔敏婷去画室?
崔母对着我声泪俱下,“陈浩言,你告诉我,江美云为什么要杀害敏婷?是不是她跟你闹矛盾,把气撒到敏婷身上?还是说,根本就是你指使的?”
崔母越说越激动,向我冲过来,“姓陈的,我跟你拼了……”
小方和崔家的几个女性亲戚连忙把崔母拦住,崔母被一个亲戚抱着仰头痛哭,“你还我女儿的命,你还我女儿的命……”
陈美兰抹了一下泪,站起来对崔父、崔母说道:“叔叔,阿姨,警察说,通过对现场的查验,确实在案发当时有一个疑似江美云的女人和一个男人进入了浩言的家,现在那两个人还未抓到。但这事确实跟浩言没有关系,他当时在机场接我……”
“陈浩言当时是没在现场,难道起因不是在他身上吗?”崔敏强咆哮道。
“行了,都别说了,等公安局下结论吧!”崔父吼道,把头埋进双手呜咽不止。
赵冰洁抱着宝儿坐在一旁,默默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泪流满面。
晚餐时间到了,小周、小方和李晶给大家分发订的盒饭。崔父、崔母悲痛欲绝,在亲戚们的劝慰下仍不想吃饭,连连摇手,赵冰洁一边流泪一边喂宝儿。
小方给我们拿来了三盒,陈美兰说了一声“谢谢”,从她手里接过来。
“不客气。”小方微微一笑,走开了。
陈美兰分了两盒给我和马子非,马子非吃了起来。陈美兰没什么胃口,吃了点见我一口没动,就放下她的那份,端起我那份喂我,“浩言,多少吃点吧?”
我仍然目光呆滞,一动不动。陈美兰放下盒饭,抱着我就哭了。马子非从我这边伸手安慰他母亲,“妈……”
他也是哽咽难言。陈美兰一只手抱着我,另一只手伸过去抓住儿子的肩膀,呜呜地哭。我们姐弟、母子和舅甥三人抱头痛哭。
哭了会儿,陈美兰松开我和马子非,对儿子说道:“子非,你吃你的。”
就在这时,一瓶矿泉水扔向我们,差点砸中我。抬头一看,崔敏强正坐在附近对我怒目而视。
他刚才也是没有心情吃饭,一直注视着我们三人,越看越生气,故此做出了这个举动。
马子非站起来怒斥道:“你还有完没完?到底想怎样?”
崔敏强又要向马子非扑来,被小周、李晶和小方再次拦住。
崔父吼道:“崔敏强,你再闹,就立刻给我滚出去!”
崔敏强这才消停下来。过了一会儿,小周来到我们身边,拍着马子非的肩头说道:“陈大哥、陈大姐、小兄弟,委屈你们了。崔总就这脾气,其实他这人平时挺仗义对人挺好的,对我们这些下属也挺好的。他是被大崔总的事刺激到了才这样,请你们多担待。”
陈美兰笑道:“没事,我们能理解,谢谢了。”
“好,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小周又拍了拍马子非的肩头,对我们微笑着点了点头,这才离去。
我觉得崔敏强的这个私人助理,做事说话挺沉稳挺周到的。
小周走后,马子非小声嘟囔道:“太欺负人了。”
那天一直没有说话的我,终于开口了,“死的那个是他姐,换作是我,你妈出点什么事,我也逮谁跟谁玩命。”
我握住了马子非的手,“忍忍吧!”
随着夜深,艺术培训中心的大多数人以及部分崔家的亲戚都离去了。崔父、崔母也带着宝儿在几位老辈亲戚的陪同下回家休息去了,李晶、小周、小方和崔家的几个平辈亲戚留了下来,陪同我们给崔敏婷守灵。
崔父纵横商场几十年,把吉林延边老家和崔母两边的不少晚辈安排到了广州工作,而这些人后来又都或多或少得到过崔家两姐弟的恩惠,所以都记这个情,在这个悲伤的夜晚陪伴在姐弟俩的身边。
崔敏强、赵冰洁、李晶和崔家的亲戚们坐在灵堂的一侧,我和陈美兰母子坐在另一侧。姐弟、母子和舅甥三人显得很不合群,有些孤零零的,并不时迎来另一侧投来的鄙夷的目光和小声的非议。
这也难怪,在崔家亲戚们的眼中,我本来就是个吃软饭的男人,再加上他们在得知是我的前妻害死了崔敏婷之后,对我就更加的鄙视了。
自打来到灵堂,赵冰洁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也几乎没有过眼神交流。她一直很沉默,或发呆,或默默地流泪,不时有崔家的亲戚在一旁安慰她。
我不知道她是否也像她的舅舅和外婆那样憎恨我?是否也像她家的亲戚们那样鄙视我?但这个对于目前的我来说,已不重要了。
我想不通我和江美云都离了一年半了,她还不放过我们?为什么江美云会对崔敏婷积累下如此之大的仇恨,以至于对一个从十多岁起就待她如亲妹的人下此毒手?她那天在海边告诉崔敏婷的那些理由,在我看来简直就是匪夷所思。难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好,反而还伤害到了她,而且让她对她恨之入骨?
而那个帮助江美云奸杀崔敏婷的男人又是谁呢?我猜想,可能是她除了赵建国之外的另一个情人吧?
那个夜晚,我彻夜难眠,同时感觉到长夜难明。
次日,又有崔父、崔母的亲戚从老家陆续赶来。崔氏父子在穗深两地的人脉非同一般,很多人蜂拥而至,而且都是些场面上的人,纷纷悼念老崔总的女儿、小崔总的姐姐大崔总。崔敏婷生前的一些朋友也来了,包括画廊老板张总。
还有一个人也来到了灵堂,他就是赵建国。他刚一走进来,就有崔家的亲戚招呼他,毕竟当了崔家十八九年的女婿,跟崔家人都挺熟的。
崔敏强迎上去说道:“你来干什么?出去!”
此时他并没有因为对我的憎恨,而减轻分毫对赵建国的厌恶。
崔父在一旁沉声说道:“敏强,他毕竟是冰洁的爸爸。”
崔敏强这才作罢。赵建国三步并着两步,走到崔敏婷的冰棺旁,抚棺而哭,“敏婷,敏婷……”
我死死地盯着他。如果不是他八年来将江美云玩弄于鼓掌,后又将她无情抛弃,那个女人又何至于走上这条报复杀人之路?他就是这场罪孽的始作俑者,这会儿却在死者跟前猫哭耗子。我真想上去把他给劈成两半。
赵冰洁走到他跟前,流泪哽咽道:“爸爸……”
“冰洁……”赵建国说着,将女儿搂入怀中,泣不成声。赵冰洁也伏在他怀中呜咽。
赵建国一边哭,一边说道:“冰洁,你妈妈怎么就走了?她怎么走得这么突然?”
“爸爸……”赵冰洁哭得更伤心了。
赵建国继续哭道:“冰洁,你没有妈妈了,你只有爸爸了,我的女儿啊!呜呜呜……”
这看起来父女情深的感人画面,让崔家的不少亲戚都掉了泪。看着父女俩,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赵建国抱着赵冰洁哭了一会儿,替她擦去眼泪安慰了几句,又过去跟崔家的亲戚们说话。我发现崔家的亲戚对他比对我热情多了。不过也难怪,毕竟我才跟崔敏婷结婚一年多,和崔家的大多数亲戚尚未谋面,而且他们又对我有那么深的成见。
赵建国说了会儿,又跟崔父、崔母攀谈,二老基本上不太理他,尤其是崔母,老太太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赵建国讪笑了几声,又看向我。当他看到我的目光后,没有迈出本欲向我走来的脚步,而是摇头叹息了一声,又过去跟赵冰洁说了几句,然后跟崔家众亲戚告别,离开了灵堂。
我不动声色地跟了出去。来到楼下,我叫住了赵建国,问他到底想干什么?那厮冷笑道:“我来悼念我的前妻啊?怎么啦?”
我冷冷地盯着他说道:“我是说,你想对冰洁干什么?”
“那你说我想干什么?”赵建国似笑非笑地说道。
“离冰洁远点,别靠近她。”
“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别忘了,我才是她的爸爸,你只是当了她一年多的继父,现在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他又笑道:“对了,她妈妈现在不在了,可能对于我这个爸爸不知有多依赖?我大可以利用这一点,随时拿下这个我看着她从小长大,自她十三岁之后就眼馋了好多年的迷人尤物,呵呵呵……”
我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这个畜牲,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那你就去告诉她啊!告诉她真相,让她知道自己喊了十九年爸爸的男人其实并不是亲生父亲,让她知道她妈妈当年是多么的不检点,居然跟一个有妇之夫私通还怀上了他的孩子,而她自己就是这段婚外私情的产物。你敢告诉她这一切吗?”
他的话戛然而止,被我一拳打倒在地。我指着他怒吼道:“赵建国,好歹她喊了你十九年爸爸,你就这么对她吗?”
附近的人都向我们看来,保安也过来阻拦。我又指着他说道:“你敢动她一根毫毛,我发誓绝不饶你。”
然后我丢下怔怔看着我的赵建国,转身离去。

59、
崔敏婷遗体火化的那天,跟遗体告别时,崔敏强、赵冰洁和崔父崔母哭得死去活来,几欲晕倒。
虽然我的悲痛丝毫不亚于他们,但只能站在后面仰脸朝天,任泪水长流。
我在心里默默念叨,别了,敏婷,和你在一起的日日夜夜,是我人生中最幸福、最开心的时光。别了,上天可怜我派到我身边拯救我的女人,可能我的余生,再也遇不到像你这么爱我、对我好的女人了。
办完崔敏婷的丧事,马子非即刻启程回西安继续上学。我和陈美兰回到我那套房子,清洗崔敏婷留下的血迹,整理被弄得很凌乱的屋子。
在这个过程中,我一想到当时崔敏婷被江美云和那个男人行凶时,她所承受的恐惧、无助和痛苦,一定无异于身处炼狱,我的悲痛就无以复加,哭得不能自已。陈美兰也只能抱着我和我一起哭。
当天,我们姐弟从崔敏婷的别墅搬了出来。因为崔家人现在除了赵冰洁都视我为苍蝇,我和陈美兰难以再住在那里。
而我们又不可能去住我的那套房子,毕竟崔敏婷曾在这个屋子里唯一的那张床上被人奸杀。倒不是害怕什么,而是为了避免触景生情,随时被悲伤袭倒。
于是姐弟俩去附近宾馆开了一个房间。一想到自己的姐姐跟着我受这份累,我抱住陈美兰又哭了一回。
离开别墅时,陈美兰舍不得陈思庭,本想带他一起走,可崔家人不干。考虑到他还不到两个月大,跟我们一起住宾馆不太现实,我们只得从长计议。
一想到我儿子还这么小,就失去了他的母亲,我又悲从中来。
几天后,江美云和她的表外甥李俊海被警方捉拿归案,两人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一年半以前江美云和我离婚后,跟她的表外甥厮混了一段时间,就把李俊海给甩了。
陈美兰回深圳的那天中午,对江美云念念不忘的李俊海来找他的表姨妈,希望能重归于好。两人在江美云的住处,也就是我和江美云过去的家里喝酒。
干了一炮后,江美云向李俊海诉说她跟我结婚十一年以来,跟着我吃苦受累不说,还被我害得至今没有当成妈妈,现在我又跟别的女人结了婚还生了孩子,说着说着痛哭流涕。
看着眼前这个被自己深深迷恋的表姨妈,李俊海的心中满是怜爱和疼惜,同时也义愤填膺。
他长到二十来岁才初经人事,在江美云身上第一次尝到了女人的滋味。在他和江美云相处的那些日子里,江美云对他百般关爱、千般柔情,使他从对她肉体的迷恋,发展到整个身心对她的依赖,就算是为她上刀山、下火海,他也愿意。
江美云当即对李俊海说,你要是能帮我出了这口恶气,我就重新跟你在一起。
这对表姨甥兼情人经过一番合计,决定找我算账,把我痛打一顿。李俊海自持年轻体壮,又在工地上练就了一把子力气,没怎么把我这个拿画笔的中年大叔放在眼里。
江美云说我白天一般都在我的那套小房子里作画,于是两人直接就去了。如果我在家就按原计划行动,如果不在,江美云有我那里的钥匙,进屋捣个稀巴烂,把我的那些画全都毁了。
两人到达后,敲门前江美云为避免我从猫眼里看到李俊海,从而引起警觉,她让李俊海躲到一边。
她没想到开门的是崔敏婷,当时崔敏婷前脚刚到,取我画的那幅桑局长母亲的肖像画。崔敏婷同样没想到江美云突然来这里,两个女人在屋里没说上几句,就吵了起来。
江美云开门放进了李俊海,对他说道:“俊海,就是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勾引我老公,快给我打她。”
李俊海二话不说,上前就对崔敏婷拳打脚踢。由于当时正值下午,那栋楼大多是租住的年轻上班族,那时都没在家,没有邻居听到崔敏婷的呼救声。
崔敏婷很快被打倒在地,一心为深爱的表姨妈出头的李俊海仍对她施以拳脚,直到崔敏婷被打昏了过去。
已经丧心病狂的江美云又叫李俊海把崔敏婷抱到卧室的床上,并亲自动手脱光了崔敏婷的下身,让李俊海强奸她。
李俊海有点怕了,站着没动,江美云催促道:“快点呀!脱裤子。”
她见李俊海仍踌躇不前,又说道:“你今天不日她,以后休想日我。”
在江美云的催促和胁迫下,李俊海只好脱掉了裤子。江美云盯着他那软塌塌的老二,埋怨道:“你怎么搞的?跟我一抱一亲就硬得不行,这会儿却这副德行?”
李俊海挠头嗫嚅道:“姨,我……太、太紧张了,还、还是算了吧?”
“没用的东西,还是男人不?”江美云没好气地说道,蹲在李俊海身前含住他那里吮,给他吮硬后又说道,“快点干她。”
于是李俊海开始强奸崔敏婷。很快崔敏婷醒了过来,拼命挣扎、呼救,江美云索性骑到崔敏婷身上,死死捂住了她的嘴。
就这样,李俊海射到了崔敏婷里面,而崔敏婷也在江美云的手上咬了一口。正是这个动作,让崔敏婷送了命。
“臭婊子,敢咬我?”江美云骑在崔敏婷身上左右开弓,打了她几个耳光。
她还不解气,拿起床头金属底座的台灯,对着崔敏婷的头部猛击了好几下,这才从她身上下来。
两人见崔敏婷流了一大滩血,吓得不轻,仓皇逃走。
那天我和陈美兰在公安局听完案情介绍出来后,刚上车我就哭得稀里哗啦,为崔敏婷所遭受的炼狱般的痛苦。陈美兰安慰了我好久。
由于崔敏婷是韩国人,属于客死异国,崔敏强跟韩国领事馆的人员办理了相关事宜,并将姐姐遇害身亡的噩耗,告诉了远在韩国的崔敏婷的弟弟、妹妹。韩国的亲人们也是悲痛万分,奈何那时全球疫情正烈,来回都得隔离十几天,只得放弃来中国悼念的念头,等以后疫情结束了再说。
江家为江美云请了辩护律师,为江美云做有罪辩护,力求保住江美云的一条命。
律师认为江美云属于激情杀人,非蓄意谋杀,尚有回旋的余地,关键要看受害者家属的态度。
于是,在江美云的代理律师、崔敏强的聘用律师的斡旋下,我和陈美兰跟崔、江两家人聚到了一起,地点是崔敏强在深圳开的一家私人会所。
那天到场的,还有从安徽老家赶来的李俊海的父母。
李俊海的母亲是江美云母亲的亲侄女,一见面她就质问姑妈,“姑,你闺女怎么这么不要脸、这么狠?勾引自己的外甥不说,还唆使他犯罪。我们家俊海才二十三岁啊!”
她说着就痛哭起来,还是在律师的劝阻下才平静下来。一席话说得江父、江母和江美云的哥嫂羞愧难当。
江母抹了一会儿眼泪,对崔母说道:“丽芳姐,一切都是我们家美云的错,这孩子太不是人了……”
她说着哽咽难言。崔母含泪说道:“惠娟,当初你和美云在我们家的时候,我们全家对你们娘俩怎样?我们有拿你们当保姆和保姆的女儿看待过吗?”
她哽咽了一下,继续说道:“尤其是敏婷,对美云多好,让她穿自己的衣服,有时还跟她睡一张床,完全就是拿她当自己的亲妹。可江美云是怎么回报她的呢?亲手打死她,还让男人强奸她……”
崔母说到这里,悲泣不止。江母低着头也不住地呜咽,她哭了一会儿,看了我一眼,对崔母说道:“美云是该死,可那也是事出有因啊!如果不是浩言当初和敏婷搞外遇,还抛弃美云跟敏婷结婚,美云也不至于犯糊涂走到这一步啊!”
崔敏强一拍椅子扶手,吼道:“老东西你胡说什么?我姐都死了你还敢污蔑她的清白?”
崔父制止道:“敏强,冤有头债有主,杀害你姐的是江美云不是她。毕竟,你小时候她照顾过你。”
“爸……”崔敏强说道,“如果不是考虑到这一点,我他妈早就……”
他欲言又止,狠狠地拍了一下椅子扶手。崔父又对江母说道:“惠娟,你不要恶人先告状,出轨的不是浩言是你闺女。她和我那女婿……不是,和敏婷的前夫搞外遇在先,敏婷和赵建国、浩言和你闺女分别离婚在后,你别颠倒黑白。”
江母惊讶地说道:“可……可是美云,跟我们不是这样说的啊!她一直跟我们说,浩言之所以跟她离婚,是因为他跟敏婷出轨……”
“张惠娟,你还信你女儿瞎说?她什么坏事、不要脸的事做不出来?什么瞎话编不出来?敏婷的手机里,可有江美云和赵建国偷情的证据。”
崔母气愤地说道,“你还不明白吗?你女儿就是个荡妇、毒妇。”
李俊海的母亲也在一旁说道:“是啊!唉!我可怜的俊海哟!呜呜呜……”
江母呜咽说道:“我们江家,上辈子是做的什么孽哟?居然生出这么个东西。”
崔母冷眼盯向李母,“你也别在这儿装可怜,你儿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居然敢强奸我女儿……”
她说到这里,声泪俱下,“可、可怜我的敏婷,她那么优秀的一个女人,居、居然,被、被一个民工强奸,我……”
她哽咽难言。崔敏强握紧拳头捶了一下椅子扶手,咬牙切齿地说道:“江美云、李俊海这两个畜牲,必须得给我姐偿命,我就算花再多钱也要弄死他们。”
“不要啊!”江母哭喊道,一下跪到了崔敏强的面前,“敏、敏强,看在我过去照顾过你们姐弟的份上,就、就饶美云一命吧?我求你了,就算让她死在监狱里,也别让她吃枪子啊!”
她又跪着转向崔父、崔母,哭道:“崔大哥、丽芳姐,看在我为你们家尽心尽力服务了十几年的份上,求你们了!”
“是、是啊!求你们了!”江父和江美云的哥嫂也都跪在了崔父、崔母面前。
李俊海的父母也跟着跪下来,声泪俱下。一时间,房间里哭声、哀求声响成一片。
崔父长叹一声,扭头看向一边。崔母只顾哭泣,不看跪在眼前的这群人。
目睹此情此景,我觉得心酸,也觉得悲哀。江美云扭曲的灵魂和一时的恶念,竟让自己的父母家人跟着伤心受累,真的是可悲可叹。
崔敏强对他的律师使了个眼色,律师站起来说道:“各位,刑事案件并非民不告官不究,你们这样求受害者的家属其实没多大用处,还是让犯罪嫌疑人接受法律的审判和惩罚吧!当然,也请相信你们聘请的代理律师,能够在法律的范围内,为犯罪嫌疑人争取最大限度的轻判。”
崔敏强又对一直呆在房间里的小周说道:“把他们弄出去。”
小周拍了几下巴掌,进来几个大汉,一人架一个将跪在地上的人都给架出去了。

60、
房间里一下安静了下来,崔敏强的律师和江美云的代理律师也告辞出了房间。小周带着一个长相斯文的中年男人和一个女孩从外面进来,那个女孩正是赵冰洁。
她看了我一眼,迅速移开了目光。自打我和崔敏婷在一起后,赵冰洁跟我就少有见面,而且几乎没有什么联系。我不知道小丫头是不是在怨恨我。
中年男人坐下来打开一个文件夹,说道:“各位,我是崔敏婷女士生前的聘用律师,接下来,我要跟在坐的各位商量一下已故崔敏婷女士的遗产问题。”
“等等……”崔母说道,“虽然陈浩言跟我女儿有过短暂的婚姻,但敏婷的财产都是婚前财产,跟这个人无关,为什么他和他姐姐还要坐在这里?”
律师说道:“阿姨,崔总生前和陈先生结婚后,曾修改过遗嘱。从这份最新的遗嘱来看,陈先生还是有相当的继承权的。何况,他还是崔总的儿子、同时也是崔总遗产合法继承人陈思庭的第一监护人。”
我知道,有钱人即使在年轻健康的时候,也有立遗嘱的习惯,以防不测。但我从来没有关心过崔敏婷的遗嘱,也不知道她和我结婚后曾改过遗嘱。
“就算是这样,可我有理由相信,陈浩言为了达到霸占我女儿的财产的目的,先是骗得我女儿的感情与她结婚,后又挑唆前妻杀害了我女儿……”
崔母说着,用凌厉的目光看向我,“所以我保留起诉此事的权利。”
陈美兰忍不住说道:“阿姨,您这样说我弟弟,也太过分了吧?”
“是啊!丽芳……”崔父说道:“我们认识浩言也很多年了,他是个老实孩子,怎么可能是你说的那种人呢?”
崔母说道:“人心隔肚皮,之前可能是老实,可在巨额财产的诱惑下,那就不一定了。”
“你……”陈美兰被气得一时语塞。
“这样,各位还是先听听崔总遗产的详情,再来讨论其他的事宜吧?”
律师继续说道:“崔总生前在中国和韩国的资产,除了众所周知的敏婷音乐舞蹈艺术培训中心以外,还有……”
“我放弃。”一直没有说话的我,突然开口了。
众人都看向我。我再次说道:“我放弃,放弃所有和我亡妻遗产相关的继承权益。不仅如此,我作为我儿子陈思庭的第一监护人,也放弃陈思庭对他母亲遗产的全部继承权。”
律师看着我说道:“陈先生,您妻子生前的资产上亿,我建议您听完了我的介绍,慎重考虑后再做决定。”
“不用了,我已经决定了。”我淡然说道。
律师无奈地笑了一下,说道:“这可是一个巨大的蛋糕,难道您连知道您和您儿子能够分到多少的兴趣都没有?”
“没有。”我说道,“当初我和敏婷结婚的时候,就跟她说过,我只想要她这个人,其他的一概不想要。既然敏婷现在不在了,她的这些身外之物,我没有丝毫兴趣。”
所有的人都用惊讶的目光看着我,包括赵冰洁。
崔父说道:“浩言,如果你是因为你阿姨刚才的话……”
“不是,崔叔叔。”我打断了崔父,对他微笑道,“和阿姨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和敏婷结婚之前,就劝过她做婚前财产公证,可她不听我的。”
“陈浩言……”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崔敏强说道,“虽然我对你没有好感,但你毕竟当过我姐夫,我们崔家也不会绝情绝义。”
他顿了一下又说道:“这样吧?除了敏婷音乐舞蹈艺术培训中心和我姐生前住的别墅,以及她的那些存款、股票、基金等,她在深圳和广州市内购置的任何房产,你都可以在其中任挑一套,这可是几百上千万的资产啊!”
律师看了崔敏强一眼,对我说道:“作为律师,我有义务也有必要申明,陈先生您和您儿子任中一人能继承到的,按崔总的遗嘱可远不止这些。”
我淡然一笑,“我承认,你们说的这些对我特别有诱惑力,也许我几辈子都挣不到这么多钱。坦白地说,自打我妻子出事后,我现在在深圳连个住处都没有,不得不和我姐姐住在快捷酒店。”
我说着看向陈美兰,她握住我的手对我含泪微笑。我也对她微微一笑,又转过头来说道:“但我只想要敏婷,除非你们能给我一个活着的敏婷,否则,我任何东西都不会要。”
听着我的话,赵冰洁和陈美兰流下了泪水,崔敏强低头抚额看向别处,崔父也是眼眶湿润,崔母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而律师取下眼镜,揉了揉眼眶,不知他是眼睛累了,还是擦眼泪?
房间里一片寂静。律师重又戴上眼镜,说道:“陈先生,我建议你还是再考虑、考虑。”
我微微笑道:“我刚才说得还不够清楚吗?”
律师叹道:“好吧!既然如此,过几天请你来我的律所,签署正式的您和您儿子放弃遗产继承的文件。”
我说道:“就现在吧?我相信你的手机里应该有文件范本,或者叫你律所的人现传一份给你,在这里打出来,我马上签署。何必等过几天呢?”
律师摇头苦笑,“陈先生,您真是一点余地都不给自己留啊!我帮无数客户处理过遗产继承事宜,从没见过您这种人,真是让我开眼界了。坦率地说,您非常不聪明,但您是个纯爷们。”
很快,小周拿着打好的文件进了房间,我在律师和崔家众人的注视中,在文件上签下了我的大名,并盖上了手印。当我做这些事时,赵冰洁一直含泪看着我。
签署完文件,我对崔父、崔母说道:“叔叔、阿姨,我什么时候能接走思庭?”
崔母冷声说道:“陈浩言,虽然你放弃了遗产继承权,但休想带走我外孙子。”
我耐着性子说道:“阿姨,思庭毕竟是我儿子,我是他的爸爸,从伦理和法律两方面来讲,他都应该跟我。”
“陈浩言……”崔敏强说道,“我希望你明白,第一,思庭是我姐的骨肉,是我们崔家的孩子,他必须留在崔家。第二,思庭留在崔家,能拥有更好的生活环境,以及得到更好的培养。以你的现状,能给这个孩子什么呢?”
“我能给他全部的父爱,我姐姐也能给予这个孩子丝毫不少于别的孩子的母爱……”
我说出这话时,陈美兰在我身旁对崔家人连连点头。我继续说道:“叔叔,阿姨,还有敏强,只要你们愿意,可以随时来西安看思庭,任何时候我都欢迎。但是你们如果阻止我带走他……”
我突然加重了语气,不容置疑地说道:“我会诉诸法律,不惜一切代价维护和捍卫我的监护权。”
崔母有些气急败坏了,“陈浩言,你太嚣张了,你以为我们崔家是吃素的吗?”
“好啦!”崔父终于开口了,“毕竟人家是亲父子,我们怎能做这种让人家父子分离的伤天害理之事?而且,你们以为天上的敏婷愿意这样吗?”
他又盯向我,“浩言,刚才你说的可都是真心话?能让我们随时见到思庭?”
我郑重点头道:“随时,我保证!并向敏婷的在天之灵发誓。”
“既然有你这句话,那我就作主了……”崔父说道,“孩子归你。”
“老头子,你……”崔母嚷道。
”闭嘴!我说话还不算数了吗?”崔父厉声说道。
来到会所的停车场,看到江美云哥哥的车仍停在那里,我估计他们是在等我。
果然,江美云的父母和哥嫂向我走来,一脸殷切地看着我。
江母流泪说道:“浩言,看在你和美云十一年夫妻的份上,就帮帮她吧?”
我冷声说道:“刚才律师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种刑事案件,家属的话份量有限。而且,江美云必须为她犯下的罪承担后果。”
江美云的哥哥说道:“我们不是要为她脱罪,也脱不了,我们只想保住她的一条命。浩言,求你了。”
木讷寡言的江父老泪纵横,“浩言,我知道美云过去对不起你,可你们毕竟有十多年的感情……这样吧?我们全家人刚才都商量好了,美云留下的那套房子,我们把它还给你,求你网开一面,去法院那边给说说好话。”
“是啊!浩言……”江美云的哥哥说道,“这可是几百万呐!人反正是不在了,何必跟钱过不去呢?”
“是啊!是啊!浩言,求求你了。”江母也说道。
面对江家人的苦苦哀求,我相信他们此刻替江美云忏悔的心情是真的,他们也很爱江美云。他们并不富裕,几百万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笔很大的数目。而且过去,我和他们都相处得不错。但我无法心软。
我冷冷地说道:“我不能答应你们,因为这样对我无辜的含恨死去的妻子,太不公平了。”
我说完和陈美兰上了车,在江家人哀求的声音和目光中驾车离去。
我一边开车一边对陈美兰说道:“姐,我是不是不应该拒绝敏婷生前的好意?我是不是很傻?这可能是我这辈子唯一翻身的机会。”
陈美兰抹了一下眼泪,含泪对我笑道:“浩言,你是够傻的,可你是姐的骄傲。”
我们姐弟俩相视而笑……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当天我们就把陈思庭接到了宾馆里。
半夜我被哭闹声吵醒,看到陈美兰抱着陈思庭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地诓。我问是不是饿了?可陈美兰说刚喂过奶粉,再喂得吐奶了。
她想了一下,解开睡衣纽扣将一只乳头喂进了陈思庭的嘴里。说来也怪,小家伙一下就不闹了,含着姑妈的乳头吮得津津有味,尽管他根本吸不出一滴奶水。
“浩言,你睡你的,甭管了。”陈美兰说道,一边奶一边诓。
这个已四十五岁的女人,竟帮我奶孩子,我转过身流下了泪水。
送别陈美兰姑侄俩的那天,在机场她对我说,“浩言,等处理好了这边的事,就回西安来,姐照顾你,照顾你们父子。”
“嗯……”我点头应道。
陈美兰笑道:“姐等你回来。”
我眼眶湿润,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说道:“姐,我爱你。”
“姐也爱你。”她在我怀里笑道。
那天我回了一趟我的画室。看着那张崔敏婷被奸杀在上面,以及我和她做过很多次爱的床,我不由自主地趴到上面,痛哭流涕。
我一边哭,一边喃喃地呼唤她的名字,“敏婷,敏婷……”

61、
八月上旬,法院对崔敏婷被害案进行了公开审理和宣判,韩国领事馆也对此事予以了关注。该案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凿,犯罪嫌疑人也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所以并没有费什么周折。
江美云以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死刑,择日处决。李俊海犯有协从杀人罪、强奸罪和伤害他人身体的罪行,数罪并罚,被判处二十年有期徒刑。
宣判一结束,江家人便哭成一团。而李俊海的母亲先对着儿子喊了几声,又扑向江美云,哭喊道:“江美云,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是你害了我儿子。”
她被法警拦下并驱离了法庭。江美云哭着对我喊道:“浩言,我错了,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
我没有理会她。尽管我很想问问她,为什么这么心狠和歹毒,对一个打小待她如亲妹的女人下此毒手?但我觉得没有必要了。
我和崔敏强一起来到了法庭外面。自从遗产事件之后,他似乎对我的看法有所改观。
“我姐遗产的事,以及之前我对你的态度,我想对你说声抱歉。”崔敏强说道。
我笑了笑,“没关系,别放在心上。”
他也笑了笑,“你知道的,我姐的这点钱,对于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我知道他所言不虚,崔敏婷的财产跟她弟弟的身家比起来,那就是小巫见大巫。
崔敏强看向远处说道:“我主要是……这么说吧!我爸打小疼女儿超过疼儿子,我姐一直是我们家的骄傲和掌上明珠,我从小就被父母灌输,将来长大了要肩负起保护我姐的责任……”
他收回目光,“说穿了我就是一个姐控,姐姐在我心目中,永远都比女朋友甚至是媳妇更重要。所以,之前我才会那么对你。”
我笑道:“敏婷生前有你这个弟弟宠着,是她一生的幸运和福气,虽然你有时候挺混蛋的。”
崔敏强一下笑了,拍着我的肩头说道:“你后面这句话值得挨我一顿拳头,不过我得承认,我竟然无法反驳。”
我们又都笑了。我问道:“艺术培训中心现在怎样了?”
“还行。”崔敏强说道,“法人代表已变更为冰洁,我担任总经理,不过就是挂个名,我哪懂这些?平时大小事务都是由小方这个副总经理打理。”
“小方这人,靠得住吗?”我问道。
“没问题,她毕竟搞艺术出身的,又跟了我姐这么多年,而且我姐生前待她如亲妹,她俩的感情很好,我相信她会尽心尽力地替我姐管好这个摊子。”
崔敏强停了一下叹道:“不管怎么说,艺术培训中心是我姐一生的心血,我无论如何也要让它经营下去,等将来冰洁成长起来了,交到她手里。”
“那就劳烦你多费心了。”我说道。
崔敏强忽然问道:“听说你在卖房子?”
自从那天把我姐和我儿子送走后,我就把我的那套小房子挂到了网上,也找了中介。我打算卖了房子就回西安。
我问道:“你怎么知道?”
他说道:“这个你就别问了,你就跟我说,是不是打算离开深圳了?”
“是啊!”我叹道,“你姐都不在了,这里也没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了。”
“找到买主了吗?”
我摇了摇头,“不好找。毕竟这套房子曾经发生过凶杀案,是人们眼中的凶宅,我都把价格降到市场价的七折了,还是无人问津。有几次别人都看过房准备成交了,一听是凶宅,扭头就走。”
“你不说有谁知道?”
“我也不能骗人家啊!”
“这样,你卖给我。”
我笑道:“你这么大的老板,买我这个小破房干嘛?”
“只要我愿意买,你又何必问原因呢?”
“可我不接受施舍。”
崔敏强笑道:“放心,我是商人,不会做亏本的买卖。我不会以高于你那套房子正常市场价一分钱的价格收购,当然我也不能占你便宜,满打满算、公平交易就行了。”
我看着他说道:“敏强,这可是套凶宅,虽然这点钱对你来说毛都不是,我也不想让它砸你手里。”
“那你就乐意砸自己手里?”崔敏强笑道,“我不是你,我有的是办法让它变现,并且还能小赚一笔讨好女朋友的钱。”
“谢谢了,兄弟,我……”
他打断我说道:“还是不想吃嗟来之食?”
我笑道:“你当我真傻啊?你那么有钱,我不吃白不吃。”
他哈哈大笑,说道:“就这么说定了,过几天我的手下会来找你办手续。”
“对了……”崔敏强又说道,“你那个外甥叫什么名字?”
“马子非。”
“好,你回去告诉那小子,我他妈记住他了。”
“你什么意思?”我问道。
“一个小破孩,敢他妈跟我崔敏强叫板,我还是头一次遇到。有种!”
他向我伸出右手,说道:“行了,姐夫,就此别过,以后但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吱声。”
他这还是破天荒第一次喊我姐夫。我握住他的手说道:“应该不会有这一天,但如果真有了,我也不会跟你客气,因为这是你欠我的。一想到你对我说过的那些话,给我的那几拳几脚,我他妈就想揍你。”
崔敏强大笑,“那你自己记个账,我可记不住这些。”
他转身往他的宾利轿车走去,背对我挥了挥手,说道:“估计你一会儿会去墓地,跟我姐代声好。”
然后从小周打开的后车门坐进去。小周关上车门,对我也挥了挥手,上车驶离。
离开法院,我去了一趟崔敏婷的墓地,告诉她法院宣判的结果。
墓碑上,在她的名字旁边刻着生卒年月日——生于一九七八年十一月三日,卒于二零二零年五月十八日。
她的年龄,永远定格在了四十一岁,不再变老。那天下午,我在崔敏婷的墓前又伤伤心心地哭了一回。
一周以后,崔敏强的私人助理小周和我办理了那套房屋的过户手续,他也把房款打到了我的卡上。
完成这件事情以后,意味着我离开深圳已进入倒计时。对于这座我生活了十几年的城市,一旦要离开,心中还是充满了不舍。
我请画廊老板张总吃了一顿饭,感谢他这些年对我的关照,并且跟他说,我会继续履行签约画家的责任,定期向他交出作品。
走的前一天晚上,大雨倾盆,我在那套已卖给崔敏强的房子里打包我的物品。
弄得差不多了的时候,雨小了些,听到门外传来一阵门铃声。我蛮诧异的,因为我这里自打崔敏婷去逝后,再不会有别的人来,而且是在深夜。
从猫眼往外一看,赵冰洁和一个男人站在门外,我吃了一惊,赶紧打开了门。
“陈叔叔,你能不能帮我付一下打车的钱?”赵冰洁双手抱在胸前,可怜兮兮地说道。
这时我才注意到,她浑身都湿透了,而且身上只穿着一件小睡裙,被雨水淋湿后几乎等于没穿,里面的内裤和整个娇躯都显露了出来。那个司机正盯着她看。
我立即将赵冰洁让进屋里,拿出手机对司机说道:“我扫给你。”
司机也拿出手机,收了车钱后离去。我拥着赵冰洁进到客厅,问她是怎么回事?她一下就扑到我怀里呜呜呜地哭起来,我只得抱着她安慰。
待她哭了一会儿,我握住她的双肩让她离开自己的怀抱。正要进一步询问,猛然发现她在睡裙里连胸罩都没有穿,那对浑圆挺翘的美乳以及两粒娇艳的乳头,从湿透后紧贴身体的睡裙里,完全呈现在我的眼前。
我在心里一荡,赶紧说道:“快去洗澡,别感冒了,我给你找件衣服。”
“嗯……”赵冰洁一边抹泪,一边哽咽着点头,好像刚刚遭受了莫大的委屈。
我不知道小丫头发生了什么?以至于深更半夜什么都没带,穿成这样跑到了我这里来,还被淋成了落汤鸡?她不应该在广州吗?怎么突然来深圳了?
带着这些疑问,我拍了拍她的腰,说道:“快去。”
赵冰洁这才进了浴室。我打开已经收拾好的拉杆箱,取出一套崔敏婷以前放在这里的睡衣裤。我一直没扔,本打算留作念想,现在倒派上用场了。
我把睡衣裤放到了浴室门外的椅子上,对里面说道:“冰洁,我把衣服放这儿了,是你妈妈的,你放心穿。”
“知道了,陈叔叔。”她在里面应道。
赵冰洁洗完澡出来后,在她的哭诉中,我才知道今晚发生的一切。

(未完待续)

相关评论

2023-10-16 09:37:25
好不舍,走了个女主

2023-10-16 12:18:21
如果是真实的,那太残忍了

2023-10-16 12:23:24
看着看着流泪了,你为什么非得让崔敏婷死?????

2023-10-16 12:56:57
感觉江美云让她侄子对崔敏婷下手了。崔敏婷估计要886.

2023-10-16 14:04:34
@快乐之源泉 第一,崔敏婷是极其完美的女人,男人和她在一起就像一场梦。第二,为了后面情节的展开,这个故事的女主角是母女俩,此外,后面已为人母的高艺娜和另一个少妇也要出场。

2023-10-16 15:33:18
期待更新

2023-10-16 16:34:49
@陈莫言 可惜崔敏婷了

2023-10-16 16:36:13
@陈莫言 陈言2023?你们是同一人吗?

2023-10-16 17:43:39
@快乐之源泉 是的

2023-10-16 19:54:30
今天会有更新吗?

2023-10-17 00:31:10
今天怎么还不更

2023-10-17 01:08:30
真有江美云这种人吗?女人嫉妒心报复心确实很强,但升级到这种恩将仇报并取人性命的,还是很少很少

2023-10-17 09:37:04
太平淡,无奇;太曲折,虐心……不知道怎么说了

2023-10-17 13:00:08
期待更

2023-10-17 13:34:50
文似看山喜不平,寫的真好

2023-10-17 20:57:43
@沈军1970 昨天就更了,69审核太慢

2023-10-17 20:58:29
@dljiqing 这是一个极端个例,灵魂扭曲的人肯定很少,否则天下还能太平?

2023-10-17 20:59:17
@袁飞1989 谢谢欣赏

2024-01-07 10:36:31
抛开1024不说,真不错的剧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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